“裴小姐，皇上来了。”
阿好的话让正在喝药的裴芷顿了顿，渝帝怎么会过来她这里？她是裴家人，应当是渝帝现在最恨的人才对。
“阿好，你怕不是在说胡话吧。”
裴芷扯了扯嘴角，可还不待阿好回话，屋外便传来了顾清衍的声音，“裴小姐，你的身子如何了？”
听到顾清衍的声音，裴芷方才意识到阿好的话是真的，缓缓开口，“多谢皇上挂念，我没事。”
“若是裴小姐方便，可否在院子里一叙？”
顾清衍倒是没有什么拘谨之色，他想要同裴芷说处理裴家的事情，隔着房门说未免太过奇怪，而他进闺阁女子的屋子更是不妥，如此只能请裴芷出来。
半炷香后，顾清衍和裴芷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裴芷因为身子虚弱，身上还披着一个薄披风。
“看来皇上这趟来，不止是为了问我的身子如何。”裴芷弯了弯嘴角，“是关于裴家的吧？”
“裴小姐果然神机妙算。”
裴芷闻言脸上的表情几乎没有丝毫的变化，顾清衍也无法看出来裴芷对此的态度。
“除了裴家的事情，我也想不出皇上有来找我的理由。”
裴芷深深的看了眼顾清衍，突然间思绪有些发散，“我记得我见到你的第一眼，你比起顾清风而言瘦弱极了，但一双眼睛却发着亮光，紧紧盯着太后娘娘。”
那年腊月，定远侯府外，她扮作流民从顾清衍手里接过了一碗米粥，但那时她目的不纯。
她想要姜家血，去给裴坚治病。
“当时裴小姐也不知晓朕的身世，所以拐走了顾清风。”
提起这些往事，顾清衍觉得好似过了半辈子一般，“说起这些，朕还应该感谢裴小姐。”
“感谢我？”裴芷眼神变了变，“如今想来，我都无法原谅当时的自己。”
竟然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所骗，取姜家血来帮裴坚养蛊，险些酿成大祸。
“若不是裴小姐，朕的舅舅也不会那么快发现顾清风不是母后的孩子，朕的身世也不会那么快揭开。”顾清衍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意，“所以朕该感谢裴小姐。”
“皇上是要开始对付裴家了吗？”
迎志亲自端来了茶水，裴芷抿了一小口，发出了一声轻叹，“皇上若是想对付裴家，不必同我说。”
“朕有些好奇，裴小姐毕竟还是裴家的少主，身体里留着裴家的血，就能这么淡然的看着朕去歼灭裴家吗？”
顾清衍说的不是出兵，也不是对付，而是歼灭。
“裴家亲自出动杀手来杀我，已经把我置于背叛者的位置了。”裴芷看了眼顾清衍，“我只想替陇右的百姓求一求，百姓是无辜的。”
“朕不会伤害陇右的百姓。”
“既如此，多谢了。”
一阵凉风吹过，裴芷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这一次母后生下阿宸多亏有裴小姐，裴小姐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朕都会尽量满足。”顾清衍见裴芷对于歼灭裴家的事情没有异议，心里也松了口气。
他来之前是有些担心裴芷对裴家还存有一丝感情，替裴家求情，这样他还真不知该如何跟母后说，他不想让母后为难。
现在皆大欢喜，他乐得给裴芷一些“答谢”。
“我的要求？”
裴芷轻声呢喃着，“我还没有想好以后要怎么办，先等太后娘娘出了月子再说吧。”
话虽如此，但裴芷眉宇间隐隐有了几分决定，大渝有女子学堂供女子读书，那是不是也能有女子医馆呢？
“好，那朕就先给裴小姐送来一些稀世药材，供裴小姐炼制。”
顾清衍起身又同裴芷寒暄了几句方才满意的离开。
走向太和殿的路上，顾清衍心情都显而易见的明媚。
“皇上，您今晚可算是能睡个好觉了。”
迎志在一旁有些心疼的开口，皇上眼下的青紫明显的他都肝颤，生怕龙体抱恙。
“母后和阿宸母子平安，又能腾开手毫无顾忌的去打裴坚，朕心里高兴的很。”
顾清衍脚下的步子都轻快极了，他得回去好好睡一觉。
......
次日，两道密旨便从太和殿发出，军营里不断调兵遣将，迅速朝着裴家和孙家的方向而去。
而顾清衍则一下朝就一路小跑到了昭宁宫。
“嬷嬷，母后还没起吗？”
见屋门还在关着，顾清衍蹙了蹙眉头。
“娘娘和太上皇都还未起呢，皇上不如先去瞧瞧小王爷？”凌嬷嬷自然是知晓昨晚屋子里闹出来的动静，面对顾清衍也有些老脸不自在，连忙用顾清宸来引开话题。
顾清衍闻言点了点头，“那朕就去瞧瞧阿宸。”
几息后，顾清衍仔仔细细的盯着襁褓里闭着眼的婴儿。
“阿宸为何一直不睁眼？”
“回皇上，刚出生的孩子都是如此，吃饱了睡睡醒了吃。”伺候顾清宸的乳母陈氏战战兢兢的开口。
顾清衍闻言看了一眼陈氏，见陈氏看起来是个老实的，方才收回了视线。
“看着是像舅舅一些，而且还没有昨日那么红彤彤的了。”
顾清衍眼神柔和的看着顾清宸，丝毫不知道日后眼前乖巧无害的小家伙会是如何的气人。
“阿宸，睁开眼瞧瞧，我是兄长。”
顾清衍轻声开口，就在这个时候，一直闭着眼的小家伙突然睁开了眼睛。
兄弟两人视线对上的时候，顾清衍整个人如遭雷击，他的弟弟有这样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他想让这双眼睛永远都不被世俗所染。
几息后，哭声便响了起来。
陈氏连忙上前，动作熟练的给顾清宸换着尿布，“皇上，奴婢一会儿要给小王爷喂奶了。”
“好好照顾阿宸。”
顾清衍点了点头，走出了侧殿，路过姜瑜屋子的时候，顾清衍脚下的步子顿了顿，“一会儿劳烦嬷嬷替朕转告父皇，就说朕找他有事。”
阿宸在侧殿里，母后在做月子，那个男人凭什么睡到这个时候还不起来？
他早朝都上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