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静悄悄的,只有几声清浅的喘息声。
沈栀夏站在门边,她看见……
她看见文芮跪坐在病床上,从身后抱住江烬寒。
他浑身紧绷,面容压抑。
蓦地,他用力推开文芮。
他深邃眸子注视着文芮,声音冰冷至极:“文芮,你若还顾忌我们父母的情分,就尽早把这份心思掐断!我跟你永远不可能的,我从来都只把你当妹妹!”
“不要!烬寒哥……我不要只做你的妹妹!”
“求你喜欢我好不好,就一次……”
文芮整个人卑微进了尘埃,她伏低身子,小心翼翼地拽着他的袖口,苍白小脸,尽显可怜。
江烬寒没有回应她,也没挣脱开那只手。
文芮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轻轻挪了下身子,试探着投进他的怀里,那颗小脑袋埋在他怀中。
她梦幻般地开口:“烬寒哥,我明白的,你确实有点喜欢沈栀夏,但并不爱。”
“真正住进你心底深处的人,从来只有一个,可她已经嫁人了,烬寒哥承认吧,你根本没有忘记温宁姐!你只是到了年纪,想找个符合口味的女孩结婚!”
“为什么不能是我呢?烬寒哥,她沈栀夏只不过长了个与温宁姐相似的脸蛋,可她却远不及我爱你!”
江烬寒的身体震了震。
文芮露出一丝轻笑:“烬寒哥,选我吧,我都看到她手上那枚钻戒了,那分明是你当年用来同温宁姐求婚的。”
“你只是把她当成替身,对吧?”
江烬寒忍无可忍,再次推开她。
他咬牙切齿:“文芮你够了!温宁这两个字不要再让我听到!我对夏夏是还没到爱的程度,但那又怎样?她各方面都不错,我很喜欢;我爸,文姨也都喜欢,我为什么不娶她。”
“结婚不过是一张纸事,我也相信我们婚后会过得不错。而你,文芮,看在文姨的面上,这次我不与追究,你最好到此为止!”
啪,门口传来响动。
是沈栀夏方才收拾起来的餐盒掉落在地的声音。
沈栀夏全身僵硬,浑身血管紧绷。
整个人仿佛堕入无尽冰窟。
她想过很多不愉快的场景,却唯独没想过是这种。
文芮说,她长得很像那个叫温宁的女孩,恐怕,那就是江烬寒心里的那个人吧。
江烬寒说,结婚不过一张纸的事,她只是符合他的口味……
就连这枚才戴上不到24小时的钻戒,都是别人弃之不用的二手货!
太可笑了!
她还感动,还以为他是付出了真感情,她还傻傻地想要认认真真跟他谈恋爱结婚过日子。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个虚幻的泡沫,她只不过是江烬寒千挑万选后最合适的将就!
把这些荒唐当真的只有她沈栀夏一人!
……够了。
一切都结束了!
沈栀夏不想哭的,太丢脸,太难堪,还显得她像是玩不起放不下!
可是泪水还是忍不住滑落了!
……
“夏夏!”
江烬寒看到门口的她一惊。
他下意识想到,方才说的话她都听见了。
他想解释。
江烬寒粗暴地将文芮扔到一旁,阔步向沈栀夏走来。
“别过来!”沈栀夏阻止他,“你别过来,江烬寒!”
她蹲下,捡起地上的餐盒。
江烬寒皱眉看着:“夏夏,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沈栀夏垂眸淡笑,她将餐盒放到柜子上,微微抬起左手。
她看着那枚钻戒苦笑。
她真蠢!怎么会傻到单纯地以为江烬寒只是疏忽记错了尺寸。
他那样细致的人,怎会出错!
眼里的水雾慢慢凝聚,模糊的她根本看不清楚眼前的一切。
可她依旧坚持看。
明明在这段日子里她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动真心,没有好下场!
看,现在她就吃到苦头了,多狼狈,多难堪!
沈栀夏抬起破碎的眸子看着江烬寒,另一只手慢慢地……将那枚买断她所有自尊和感情的钻戒摘下,缓缓举高。
江烬寒神色怔然,喉结不住地滚动。
他意识到她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沈栀夏定定地望着他。
她终于明白,那天求婚时,他为什么只是说了一句喜欢,而不是爱的表白。
还有昨夜他每每情动时也不过是抵着她的耳朵轻吟:“沈栀夏,你喜欢吗?我很喜欢!”
一切都有迹可循,她只是不知不觉被这份偏宠迷住,失去清醒。
她的嘴角忽然浮起一抹苦涩,她自虐地问:“江烬寒,你爱我吗?”
江烬寒目光深邃。
他哑着声音说:“夏夏,有话我们回家说。”
语毕,他向前一步想去牵她的手。
沈栀夏直接躲开。
她固执地又问一遍:“你爱我吗?”
江烬寒皱了眉,没有回答。
沈栀夏料到了,他还没到爱的程度,但也不屑于撒谎。
她手一松,钻戒轻轻落地,发出细微声响。
细碎无声,就像这段感情,旁人都在玩笑,只有她当了真。
只有她,一个人心痛!
沈栀望进他的眼,轻轻地说:“江烬寒,我们结束吧!”
“不是全部我不会要,你我也不要了。”
她庆幸,在这段感情里自己还未付出太多,她可以收回。
沈栀夏说完转身就走,她努力地挺直腰杆,维持最后的骄傲和尊严。
就算离开,也要体面!
人这一辈子那么漫长,偶尔眼瞎爱过几个渣男没什么大不了,她可以忘记,可以从新开始。
江烬寒追了上去,咬牙将她往怀里拖:“你现在不清醒,我们回家谈!”
沈栀夏奋力挣脱。
他死死捉着不放手:“你不是替身,也不是将就,夏夏,我……”
沈栀夏甩不开。
她平静地开口:“够了!江烬寒,收起你的深情款款!”
“你爱不爱真不真心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不在乎了!你可以继续跟你妹纠缠,也可以肆无忌惮地怀念你的白月光了。”
“你自由了!”
江烬寒眸色变得凌冽,他看着她,死死捉住她的手就是不放。
就在这时,病房里传来护士的尖叫声。
“文小姐!……文小姐!”
沈栀夏回头。
她看着文芮近乎自虐地撕开包裹手腕的纱布!
手腕瞬间鲜血淋淋!
可是文芮却在笑:“烬寒哥,你看到了吧,我随时可以为你去死,而她呢,只会用一句分手打发你!”
江烬寒快步走过去,压住她的伤口。
小护士急忙跑出去找医生。
江烬寒声音愤怒却克制:“文芮,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文芮抖着唇:“除非你跟我在一起!”
沈栀夏就站在那冷淡地看着这一切。
她忽然笑了下,转身决定离开,这些荒唐,她不想再看。
门口,她与赶来的文姨和江父撞到一起。
他们一心只想着文芮,并未注意沈栀夏的异常。
一切,擦肩而过。
沈栀夏后知后觉擦了下脸上的温热,决然地走出医院。
到了医院门口,沈栀夏想要拦辆出租车离开。
可周围等车的人很多,她根本抢不到空车。
她决定往前面路口走走再打车。
就在此时,身后有道声音响起。
“沈栀夏!”
沈栀夏回头看去,原来是老熟人——顾泽。
顾泽,是她同专业的学长,一名富二代。
两年前已经毕业,现在帮着家里打理公司。
上学那会儿他也追过沈栀夏,不过只坚持了个把月,就没了动静。
后来顾泽毕业,听说她被江津那虚伪的小子追到手,他当时挺气的。
如今没想到在这遇上,他发现沈栀夏比以前更漂亮了。
以前的她是很青涩纯真的美,可如今不知是不是长了两岁的原因,她多了几分女人的风情。
顾泽走到她面前,见她脸色不太好,不免关心询问:“病了?”
沈栀夏摇摇头,随口说:“来看朋友。”
她与顾泽不熟,但多少也知道他的事。
他跟江律师是同个圈子的人,玩的很开。
沈栀夏不愿意跟这种人有太多交集,便保持着适当的客气疏远。
但顾泽对她还有感觉,于是说:“我送你吧?这里不好打车。”
沈栀夏摇摇头,挺客气地说:“不用麻烦,我去前面路口打就好。”
她刚想走,顾泽拦住她。
他的目光有些深邃,声音沙哑性感。
他一只手抵着车门,将她挡在跟前说:“沈栀夏,我听说你跟江津分手了,他那浑蛋垃圾配不上你,分了好!”
“沈栀夏,再考虑考虑我怎样?这些年我一直没放下。”
顾泽长得很高,沈栀夏需要抬头才能看清他的脸。
他长得是不错,家世也好,倘若换成别的女孩,定不会拒绝。
可沈栀夏才在江烬寒那受了伤,她根本没心情理会其他男人的深情告白。
她斟酌字句准备开口回绝时,忽然一个身影闪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