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道:“她已经死了。”
话音刚落,墙角的尸体抬起头,腐败的脸皮摇摇欲坠,两颗血肉模糊的眼洞对上夏锄禾的眼睛。
两个黑影从眼洞中一闪而过,似乎是小虫子。
“妈妈,这里有好多虫子,我好疼,我要被吃掉了。”
夏锄禾不由自主想起这句话。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很奇怪,有什么东西应该狠狠跳一下的,但这次它没有动静。
死人为什么会动?
难道这具尸体就是副本中的孩子吗?
不太像。
这具躯体相对较小,长发被编成脏辫,更像一名成年女性。
虽然也可能是个酷爱脏辫的小个子男人,但夏锄禾没有兴趣更进一步检查。
尸体面部部分区域依稀可见白骨,夏锄禾以少得可怜约等于没有的法医知识推断,至少死了半个月吧?
这具尸体的存在,或许正是副本的设定。
夏锄禾缓步走回队伍,奇怪,尸体烂成那样,为什么所有人都没闻到臭味?
闻……
夏锄禾这才意识到,她似乎很久没有呼吸了。
她将手指放在脉搏上,没有搏动,心脏……也没有跳动。
哦,刚刚尸体抬头的时候,她应该被吓一跳的,但实际上没有。所以,她好像已经死了。
夏锄禾抓起路当归的手腕,也没有脉搏。
队伍里的人似乎都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死了,除了……
面色古怪的阿豹。
男人扯出一个僵硬的笑:“你很敏锐。我们来的时候,那具尸体还能在地上拖行。半天后,我们才发现自己死了。”
如此说来,男人们青白的面色也说得过去。
夏锄禾想到一个问题,如果身体已经死亡,七天后还能出去吗?
头顶灯光闪烁,灯管旁边的天花板松动,一阵阵白腻的灰在空中飘飞。
灰尘落在夏锄禾的眼球上,没有干涩的感觉。
灰尘落在夏锄禾鼻腔中,不想打喷嚏。
……
天花板被掀起,短暂地露出一点光,一个半人高的花盆被绳子吊着放下来。放花盆的动作重复了三次。
随即一架软梯从天花板伸下来,一位身穿宇航服的人缓慢地沿着梯子向下。
宇航服脏污破旧,脖颈部和头部的连接处有细微的裂缝。
宇航员动作缓慢僵硬地伸出手,手里有三包种子。
宇航员将种子挨个放在盆里,示意每组一个大花盆和一个种子。他将手放在花盆中,做了个拔高的手势,然后两只手拢在一起,开花。
男人问:“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比赛种花,谁先种出来,谁就赢吗?”
宇航员点头,又摇头。他又做了一遍合拢、开花、合拢的动作。
夏锄禾检查了一下种子,发现这些种子有小麦、燕麦、菜籽和植物块茎,这些植物并不属于观赏类。
夏锄禾问:“是让种子成熟就可以吧?”
宇航员点点头。看到外来者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宇航员慢吞吞地转身,想要离开。
夏锄禾在他身后追问:“赢了的人有什么奖励?”
宇航员歪了歪脑袋,指了指天被掀开的天花板和软梯。
等宇航员爬上去后,软梯仍旧垂在房间中。
夏锄禾几下爬上去,然后她看到了穿进废土后,最有生命力的一幕。
无数的瓜果蔬菜,盎然绿意,绵延千里,一眼望不到头。
脚旁,脑袋大小的西瓜们藏在藤蔓和叶子下,像害羞的小姑娘。
隔了两米远的地方,支起长长一道竹竿,交缠不休的黄瓜秧爬满竹竿,孕育出大大小小的黄瓜……
每个爬上来的人,都站定不敢动,生怕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夏锄禾问:“赢了的人,这些可以全部拿走吗?”
宇航员点头,缓慢地转身离开。
他的动作异常迟缓,腰部的缝隙似乎又大了一点。宇航服不像是穿久了磨破的,更像是衣服里的人太过臃肿,把衣服撑大了,撑破了。
夏锄禾收起不合时宜的想法,偷偷摸摸、不动声色地蹲下,收西瓜。
西瓜从地里消失。
夏锄禾快速瞄了一眼农场。
……
嗯?西瓜呢?
脑袋那么大的西瓜呢?
怎么和孙悟空打下来的人参果一样,消失不见了?
夏锄禾不信邪地又收了两个西瓜,农场还是老样子,别说西瓜了,连瓜皮都没有。
夏锄禾往旁边走了两步,换成收黄瓜。
只见眼前瓜果变少,不见农场瓜果变多。
能量守恒定律,在副本里面失效了。
夏锄禾看向自己有些潮湿的手心,整个人被失望笼罩。
这个副本似乎没有空子可钻,不是第一,就拿不走一点东西。
不过,夏锄禾最不理解的是,简简单单地比赛种植这件事,为什么要把进化者变成尸体,又为什么让他们住在地下。
其他人似乎没想那么多,黎秋生已经热火朝天地干起来了。
黎秋生把自家队伍的花盆放在天花板的洞下面,开动异能不停圈土,堆土,让土落到盆里。
其他人见状,也颇有危机感地踩着黎秋生变成的土壤,尝试把花盆拉出来,或者往盆里运土。
等黎秋生被踩了好几脚,疼得嗷嗷叫,决定改变策略的时候,一看自家花盆,空空如也,别说土了,一粒灰尘也无。
黎秋生愤怒:“我土呢?我那么大一堆土呢?谁偷了我的土?”
杜桢苦笑:“没人偷你的土。”
她当着黎秋生的面,抓了一把土,丢进花盆中。
土壤落到盆里,在触底的那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