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莲散散慢慢的第一天十分的惬意。
整个民宿就住了她们三人,老板小遇是个年轻的女孩,大学毕业不久,和她们正好年纪相仿。
大家很是投缘,提供了白葡萄酒,邀请她们坐在花园里小酌,李舒然前一天宿醉,看到酒就想吐,不愿意再喝一口,也没人强迫她。
就着微醺,习羽一夜好眠,起的很早在花园和小遇聊天。
早餐是小遇亲自做的,虾仁锅贴、炒面和鲔鱼蛋饼搭配豆浆。
习羽并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你开民宿有点可惜了,味道真是好极了。”
小遇腼腆,听到习羽直白的夸赞,害羞而笑。
“喜欢就好。”
carla和李舒然也醒的很早,习羽也就刚吃上早餐的功夫,两人入了座。
“早晨,习羽老板,今天什么安排?”
李舒然看起来已经恢复如常。
“等我给昨天的司机大哥打电话,让他来接我们,我包了他3天,是时候要发挥他的作用了,他带我们去哪,我们就去哪。”
司机阿信是原住民,不仅仅做司机还是个地导,住的离七星潭不远,前一天等了一天也没等到习羽要用车的消息。
习羽一打电话,不到20分钟就到了民宿门口,正好赶上习羽她们收拾好出门,一切都刚刚好。
因为阿信,习羽完全没做攻略,连今天的出行也是完全依着李舒然的情绪,起了个大早正好赶上阴天,整个天都是灰蒙蒙的。
“阿信哥,你说今天这天还有可能晴起来吗?”
习羽看着窗外的天空,和前一日的浅蓝色对比强烈。
阿信说的很直白。
“10点后会好一点,不过不会太好,而且我们进山后,雾气会更重。”
不得不说造物主永远不会让人失望,阴天的清水断崖,风景别样,云层撞上峭壁衬得悬崖边的太平洋蓝的过分。
习羽欢快的爬到石头墙上要carla帮忙拍照,吓得一旁的阿伯连忙阻止。
“年轻人啊,不要命了么,这树长在悬崖上,底下的土层都是虚的,不能站的!不能站的!”
carla边嘲笑习羽边小心的扶她下来。
“你为什么总能试探到地狱门口,Feynman要知道了,肯定骂死你。”
习羽无奈双手举过头投降。
“我谢谢你啊,可千万别让他知道,我已经在他面前滑铁卢太多次了。”
carla和李舒然都是爱照顾人的性格,车开上太鲁阁国家公园东西横贯公路。
习羽的孩子气又回来了,在公路入口处摆着各种奇怪的造型,两人也乐得惯着她。
只有在这样的气氛下,习羽奇奇怪怪的脑回路才会显现,让整个出游充满欢乐的气氛。
车停在公路一处,左右都有步道,阿信卖着关子就是不说这里是哪里。
“你们可以选择往左走也可以选择往右走,大约1.5km处你们的手机就没有信号了,所以看到5km标识的时候就必须要返回哦,我在这里等你们,祝你们能感受到真正的太鲁阁。”
“哦,对了。太鲁阁呢,很原生态的哦,所以遇到熊啊,蛇啊一类的野生动物都很正常,记得远离它们!”
三人下车前,阿信还补了句提醒。
李舒然在一旁充当carla的实时翻译,carla浅笑不忘调侃习羽。
“习羽找的导游很习羽风格。”
“臭味相投嘛!”
习羽点头。
“你知道遇到熊的话,是往上坡跑还是下坡跑?”
李舒然故意问习羽。
习羽大脑宕机。
“上……上坡?”
李舒然大笑,点了点习羽的脑袋。
“那你死定了!”
习羽缠着李舒然问原因,李舒然就是不说。
停在路口,李舒然询问两人意见。
“所以我们向左还是向右?”
“天才向左,疯子向右。”
习羽随口接话。
“所以呢?”
就说carla和李舒然最爱习羽的奇奇怪怪。
“我选右边。”
习羽挑眉,得意洋洋。
carla和李舒然同时摇了摇头,有时候习羽的奇奇怪怪真的很奇奇怪怪。
步道很窄,一边是悬崖,一边是溪流,溪流水不多胜在清澈,河滩上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岩石让不断出现的「请勿停留」的警示牌威慑力十足。
习羽总是在开始的时候活力满满,走在最前面。
carla习惯性的垫后,李舒然时快时慢,适时的阻拦习羽即将要出格的行为。
比如跑到浅滩上戏水,在两个不远不近的岩石上跳来跳去。
古人说,「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
自然的鬼斧神工只有深入其中的时候才可窥见一斑,而太鲁阁的深处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三人被亿万年地壳活动的历史生生所震撼,岩壁上的溶洞有水柱般的涌泉,石头的纹理是火热的岩浆裸露出来在流动中凝固的印记,下切的溪水发出雷霆万钧的声响……
习羽第一次感触到,地球是活的,造物主的力量深不可测。
很快就到了阿信警示的5km处,前面还有路,习羽流连忘返,被李舒然压制着返回。
当然这也是习羽用心良苦,一路上的撒娇无赖,李舒然时宠时狠,在如此原始的自然治愈之下,李舒然完完全全的释然,不带丝毫苦意。
阿信按时接回了累的气喘吁吁的三人,十几千米竟然不到两小时就回来了。
托carla和李舒然的福,习羽的体力明显要比迎新营的时候好了太多。
车停靠在五间屋,阿信推荐她们品尝部落美食。
习羽只吃了马告香肠和羊奶头茶叶蛋,就嚷嚷着要吃泡面。
carla不会阻拦,李舒然无奈摊手。
“你确定你要吃泡面?”
“突然想吃了,吃不到,我可能会念叨一天。”
习羽头点的狠狠的,也是委屈,她也搞不懂自己此时此地突然乍现的食欲是什么情况。
便利店内,习羽坐在中间,carla和李舒然坐在两边看习羽将材料包全部拆开倒进泡面桶里。
“你们看,这个泡面里是真的有牛肉的。”
李舒然翻了个白眼。
“香港的泡面里面也是有牛肉的,你是没有吃过吗?”
“是学校的车仔面不好吃,还是袋装出前一丁不够便宜?我为什么要在香港买桶装泡面?”
习羽小声反驳,小赖皮的样子确实可爱。
从太鲁阁下来已经临近黄昏,习羽很想让阿信再等等,好看看傍晚到天黑的太鲁阁是什么样子的,被阿信以「天黑后开车很危险」的理由拒绝了。
李舒然捂住习羽的嘴。
“阿信哥,我们回去不要管她。”
在把三人送往东大门夜市前,阿信特地绕道带她们去了佳兴冰果室,请三人喝了花莲No.1的柠檬汁。
李舒然不以为然,一杯柠檬汁而已能有多好喝,结果喝到嘴里的第一口连忙和阿信哥道歉。
柠檬的清爽浓郁劲儿,恰到好处的冰凉酸甜,让习羽和李舒然除了「卧槽」再也没有别的词语来形容这柠檬汁的好喝。
carla此刻又被隔离在了文化之外,因为李舒然没好意思翻译。
东大门夜市里遇到乐团在唱歌,习羽贱兮兮的奉上300新台币,一连点了「独家记忆」、「单身情歌」和「分手快乐」三首歌。
乐队越唱越热闹,或许因为点的歌传唱度特别高,场下吸引了很多人一起唱起来,在场子足够热的时候,主唱竟然下台邀习羽共唱「分手快乐」。
习羽还真的顺了主唱的意,上台与主唱共唱。
“此刻我第一点都不敢想象习羽是个社恐。”
李舒然没翻译习羽唱了什么,carla不懂习羽的用意,只是觉得这个城市解封了太多习羽的不同面。
“很荣幸,能和你们一起出游!”
李舒然和carla的感慨点完全不一样。
李舒然重新加入了微醺局,不过这次喝的不是白葡萄酒而是台湾啤酒,更接地气了些。
三人随意的躺在东大门后的草坪上,天黑的并不彻底,云层很低,还能透着灰白的云层看到些许的蓝天,很是惬意。
第三天,习羽的随性再次让carla和李舒然咋舌,仅仅是看到了七星潭边的自行车道,习羽就托付小遇帮忙租借了3辆入门级别的变速自行车,就这样3人在花莲的第三天踏上了骑行之路。
carla心里有些打鼓,冲着冲在前面的习羽大喊。
“你真的没做攻略啊!”
习羽急刹减速,回头笑的灿烂。
“当然,这还用做攻略嘛,我们沿着海岸线一直南下就好啦!”
“那我们骑到哪里返航啊?”
“看心情!”
习羽猛蹬了几下,声音渐远,拉开了与后面两人的距离,兴奋的不像她。
“别担心,她不分方向却知道我们是在向南骑,肯定心里有数。”
李舒然适时的宽慰carla。
和前一天的天气不同,这天阳光极好,连背后远去的中央山脉与天空的连接处都看不到云层移动的迹象,眼前的景色过于空旷了。
左手边除了海天一色的蓝再也看不到其他,右手边的景色倒是时时变换。
海滨的自行车步道很明显是用心规划过的,从海洋景色穿越到森林景色也就是恍惚一瞬。
突然的上坡习羽终于没了力气,即使是变了速,也不得不下车推行。
“阿信哥,真的没有骗我们,真的有蛇。”
习羽将车停在一旁,指着地上两指粗的小家伙,兴奋的拦住carla和李舒然,手里还折了根树枝。
李舒然凑近看了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将习羽往身后带了几步,确定和地上的家伙保持了安全距离,才佯装训斥。
“这是银环蛇,毒性很强的,不要命了。”
“可它在自行车道上很危险,你看我差点就从它身上碾过去了,有毒和活着又不相悖,如果没有车道,它也不会折在这个地方,我们得帮它。”
李舒然这才明白习羽的手里为什么还拿着根树枝,原来是要把小家伙弄到路边。
carla是赞同习羽的想法的,地上的蛇看起来不大,阳光直射下车道上的温度明显过高,那蛇虽然还活着却明显感觉被晒的脱了力。
照以前,李舒然肯定不会插手,她觉得这也是自然优胜劣汰的一环,可又觉得习羽的观点也对,是人为造成了那条蛇的困境。
在李舒然再三确认安全下,三人还是合力用几根长树枝将小家伙移到了树下,尔后它的死活全看它自己了。
李舒然以为习羽会在午后返程,这样就能够确保至少在太阳落山时回到民宿,但显然她错估了习羽的随性。
中途遇到入海的河流,自行车道就这样戛然而止,贯通的桥还在修建,carla和李舒然无奈的看着习羽。
“还不返程吗?”
“饿不饿?”
习羽答非所问的能力已经练就的如火纯青。
“你看附近像是有能吃饭的地方吗?怎么,难道你想下海现抓不成?”
李舒然看好戏般等待着习羽的提议,一定不简单。
习羽看向右侧的田野,得意的挑眉。
“海边是没有,但是有田地,说明村庄不远,即便村里没有餐馆,凭着然哥的能耐,村民家里蹭顿饭还是不难的吧。”
习羽的预判没有错,沿着河流向西而行,河滩变宽,黄牛和鸭鹅零零散散的在浅滩上啃食着青草,不一会便看到了过河的石桥,石桥过去就是一个村庄。
村庄前是花莲港务警察总队,挂着「铁马驿站」的木牌。
“进来坐坐,喝杯茶。”
门口乘凉的警员看到三人,热情的招呼她们过去。
警察总队不大,也就四五个警员,但热情劲儿十足,三人围坐在年长的警员的茶座旁,看着他优雅的清洗茶杯、洗茶后青黄色的茶水倒入紫砂杯中递了过来。
习羽双手接过,细心品味。
“甘醇滑软,好茶啊!”
“有品位,我们这的高山茶。”
李舒然忙着给carla翻译,完全没有注意到习羽在一旁打的贼响的算盘。
“阿叔,好茶就好餐,有吃的么饿死了。”
附庸风雅配大世大俗,人嘛追求就要回归本源。
一旁帮三人检查轮胎补气的警员大笑。
“有,不光吃的,还提供淋浴房和休息室。”
玉里润饼搭配茶叶蛋,习羽直接上手,拿着软润的润饼沾着茶叶蛋的酱汁,一口气吃了4个润饼,2个茶叶蛋,一旁年长的那位警员喜上眉梢,习羽很懂如何拿捏长辈的喜好。
一旁的carla和李舒然保持着惯有的矜持,用同样温润的眼神看着习羽,和往常的收敛过的习羽相比,此刻的习羽过于生动活泼,是花莲的限定。
离开前,习羽跑回茶座前,双手将1000新台币放在那位年长警员的桌前轻轻的往里推了推。
“阿叔,帮我请下一个路过的朋友喝一口茶。”
话说的谨慎又卑微,一千块一口茶,年长的警员哪里会听不懂习羽的意思,随了她的心愿,笑了笑没有拒绝。
“好。”
习羽的肆意洒脱也不是全无来由,更不全归功于花莲的魅力,九成原因来自于carla和李舒然的理解支持。
就像离开警察总队时,习羽说继续往南走,carla和李舒然即便知道是时候该返程了,但依旧随了习羽。
在海矿探索馆泡海洋深层水,在苍莲港码头奔跑,穿过洄澜桥,在东昌部落聚会所逗孔雀吓小鹿。
这一切的际遇都是不期而遇,是习羽的随性,是carla和李舒然的包容和信任。
西边落日时,三人躺在南滨海堤前的草坪上,屁股被车座磨破了,动一下和裤子布料擦过很疼,但极其快乐。
“习大老板,骑不动了!”
李舒然向习羽讨饶。
“那怎么办?在这躺着?等你体力恢复我们再返航?”
carla还真信了习羽。
“真要骑回去啊,回去不得半夜了。”
“也就是你真信她的鬼话。”
李舒然是不信的,不管是花莲还是香港,习羽还是习羽,随了性自然也会有办法收场。
习羽摇了摇头。
“骗不过然哥!”
掏出手机拨通了阿信的电话。
三人看起来真的骑行了不近的距离,就连阿信也耗费了好长时间才抵达与习羽约定的地点。
阿信喜欢习羽的松弛,特意开了一款红色的皮卡车而来,三辆山地车被阿信搬到车后,后面很是拥挤,可三人谁也不愿进车内,伴着晚风,体验了一把牛坐车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