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匀抬起手,黑色的戒指映衬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格外显眼,他的嘴角缓缓上扬,明媚的笑容愈加灿烂,并逐渐趋向于某种疯狂。
“以上,就是前景提要。”
他不等尤格兮回应什么,又扫了一眼云道然那边,确认一切都还没完成。
陌匀回过了神,一步步走向尤格兮。
也走到了台前。
他平时淡漠的脸庞充满着与之不同奇异色彩,嘴角上扬着夸张的弧度,眉宇间也竟是疯狂,他边笑着,边一字一句地开口道:
“牺牲少数人的生命来挽救更多人,这似乎是一个没有任何含金量、也不用讨论的议题。”
他突兀地开启了这个话题,这句话明显不是对尤格兮说的。
他对着虚空,又或许,那里有无数翘首以盼的观众。
他不擅长直播,可他依旧开着直播。
为了……
现在。
此时,陌匀的弹幕上。
“?陌佬到底要赌什么?我为什么还没听懂,是我智力有问题吗?”
“陌大神怎么突然说起这个话题?好突兀啊——”
……
“……老实说,在整个过程中,我也曾设想过很多,就比如,万一这一切都是你刻意留下破绽,并引诱我察觉的话,我该怎么办?”
“但我后来发现,这些根本无关紧要,我,只要按我所愿地去做就好——”
“我准备……”
此时,弹幕。
“陌在干嘛?怎么一下说这边一下说那边的?好迷惑……”
“嘶——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啊,主播要不还是别说了,我有点怕。”
……
“我准备,用破坏这场仪式为筹码!来赌你,将“属于我的一半灵魂”还给我!”
此时,弹幕。
“……啊?”
“嗯?他后面提的要求是什么?我怎么没听到?不对不对,他,他说要破坏仪式???”
“啊?不是吧,主播你是否清醒?这都快结束了,你这又是何必,你你你……”
……
“你可要想清楚了。”尤格兮抬了抬眉,祂似乎有些惊讶又似乎隐秘地叹了口气,面上,祂带着笑意顺口接道,
“一旦你这么做了,所有的一切可都会功亏一篑,不仅因此而死的人不会复生,问题的根源也得不到解决,你这个举动——”
“我这个举动,就是罔顾了其他所有人的生命与努力,而仅仅只是为了一己私利,你想说的是这个,对吗?”
陌匀直接截断了尤格兮的讲话,他的心脏在极速跳动着,连带着他的脸颊也染了少许绯红,他忽地完全不杂克制地大笑了起来:
“……哈哈,你知道吗?”
“在我最初的世界,有很多人认为,我笑起来的时候是‘难得的’情感最为充沛的时候,可实际上与这正好相反。”
“有趣、好玩、博弈的快感……当我绽放笑容时,实际上才是展示了那个最为真实的自己——
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赌徒)。”
“一边激动兴奋地将赌注倾注,一边冷漠而又无所谓地注视着它可能导致的结果。”
“这个过程中,我不在意任何人,包括我自己!”
这一次陌匀没给任何停顿或其他人插嘴的机会,他几乎是大气也不喘地继续道,
“白骨圣堂……你们的下手确实太快了,先发制人将我扯下了牌桌,并剥夺了我所有的筹码,我无能为力,只能按照你们的剧本走,好为内心带来一丝的慰藉。”
“但现在,可不一样了。”
“我筹备了这么久,手握了这么多的筹码,开玩笑,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就不赌?”
“这不是一个赌徒该考虑的,赌徒没有人性,他可以压上他自己包括周围人所有的一切!”
“而现在,我创造了这个赌局,并压上了我的一切,来和你玩这一把游戏。”
“给我一半灵魂,或者,让这个计划彻底地失败!哈哈哈……”
“——你会怎样抉择?”
他大笑着,疯狂与冷漠,两种情绪交织混合,凑成了现在的陌匀,那种病态的狂热,让所有看到的人都为之心惊。
这边的动静也引来了K某人等人的注意,当然,他们被吸引并不仅仅只是因为这边的声音,同样也有,这边而来的观众……
“等等,你,你在说什么?我还没反应过来……你,你……”
“有点能力的人都是这种货色吗?服了,完全不把别人当人看,肆意妄为的家伙,愿我以后不会有排到他的机会!”
“我还以为我们要出第二个K某人了呢,没想到是第二个鬼卿啊,哈哈,那还是免了,什么玩意……”
“也没必要这么说吧,他又没对其他玩家下手,副本任务也早就完成了,而且他说的有什么问题,本来副本里的npc就不是很重要啊,而且谁能确定我们离开后他们究竟会怎样?一串数据,到底是谁在共情——”
“楼上真会理中客呢~你赐下把和他一起你敢不敢,真当我们在乎结果啊?他这样的疯子,任何时候都可能为了他自己捅你一刀!”
……
铺天盖地的骂声充斥了陌匀的直播间,系统蓝光在他的四周不断闪烁,闪烁地越快,陌匀也就笑得越开心。
他无比满意现在的状况,边癫狂地发笑边用深色的安静双眸注视着尤格兮,等待着祂的回复。
“好,还给你。”
尤格兮轻笑了一声,祂答应得非常快,好似那确实只是无足轻重的玩意,伴随着指间的滑动,什么东西出现在了祂的手中,并快速地融入到了陌匀的身体内。
清凉的感觉遍及了他的全身,同时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证明,尤格兮确实完成了“归还”。
“看来是我赌赢了,非常感谢,那就不破坏您精心布置的局了,祝您玩得愉快~”
陌匀浅笑着,几乎是在一瞬间,他原先那种疯狂的感觉就立马被收了回来,他又重新回归了惯常给人的印象。
一切又仿佛瞬息之间回到了原样。
——就像他和白语心说得那般。
“去或不去……很多事并不会因此有什么改变。”
哪怕他依旧选择让白语心启动阵法。
不出意料的话,在他真正想这么做的一刹那,他就会立刻“忘记”这件事。
……所以才说,这是一场赌博。
只不过赌注和明面上说得有些不一样。
但明面上的步骤是必须的。
因为、因为……
看着屏幕上的污秽不堪的骂句。
他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