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找谁？”一个雄厚的男声响起。
一听就知道这不是王飞飞的声音。
语音那边还传来婴儿哭闹的声音，一度让郭良和刘一辉觉得找错了地方。
“我们是王飞飞在中国的大学同学，我们来找王飞飞。”郭良说。
那边突然切换成汉语：“稍等。”
有脚步声慢慢靠近，一个女的打开了大门，她有很明显的亚裔妆容，肤色被晒得较黑。
她是用英语说的：“王飞飞还没下班，再等一个小时差不多就回来了。”
“谢谢。”郭良特别关注了一下她说话时的咬肌调动情况，很夸张，很经典。看来已经被同化的差不多了，所以这个人可能是王飞飞妈妈家的亲戚。
郭良和刘一辉坐到他们家的沙发上，然后就没有人来招待他们。
刘一辉浑身不自在的动了动：“我怎么感觉他们不欢迎咱们啊？”
郭良观察到餐厅坐着俩行动不方便的老人，楼上听见有人在照顾孩子，刚刚那个女的开完门就上楼了。
“等王飞飞回来了再说，咱们主要还是来看他的。”郭良静下心来看手机上的信息。
突然问刘一辉：“小孙的家人有下落了吗？”
刘一辉小声说：“找到了，就在法拉盛，听说好多刚来的黑户都在那里落脚，一查一个准。
小孙的爸爸和他弟弟正在一个中餐厅里面刷盘子呢，从白天干到黑夜，哐哐就是干，那叫一个吃苦耐劳啊。听说比他们在国内干的还要辛苦。”
郭良选择了一个舒服的坐姿，说：“既然这么喜欢这里，咱们也没必要把人家再送回去。
吴锦城说他们为了保证安全到达美国，专门和李副总签了协议。在他们国内的家已经找了，没有发现协议，应该是随身带在身上。
让人靠近他们，看能不能把这个协议搞到手。”
“好。”
刘一辉起身，拿着电话站到落地窗前，和下面的联络人小声说完这个事情，又站了一会儿。
一个陌生电话打进来，是国内的。
刘一辉：“喂，你好，哪位？”
“我是腾辉体育的石海啊，刘特助，是这样……”
刘一辉知道又是个找郭良谈生意的，于是和他聊了起来。
落地窗距离楼梯口比较近，房子隔音又差，给郭良和刘一辉开门的那个女要下楼上厕所，正好在楼上的楼梯口上听见了刘一辉正在打电话。
只是一些片言碎语，一些和钱相关的数字，她的耳朵尤为敏感。
什么几千万的融资啊，什么需要几百万改造足球场……
她冷笑了一下，不上厕所了，转头敲开一间房间，里面一男一女正在照顾一个看起来几个月大的小孩。
“姐夫，楼下来的俩人你去招待一下呗？”
王飞飞的爸爸把孩子交给她：“照顾好你姐。”
等人走了，她坐到床边说：“姐夫以前那些穷同学来咱家打秋风让咱们帮忙的日子刚过去了几年，怎么儿子也开始学着老子的样子了？
他们王家怎么就这么喜欢接济人呢？”
王飞飞的妈妈刚生完孩子不久：“他们是来要钱的？”
“我看他们的样子像刚到这的，不是要钱就是来找工作的，刚刚在楼梯口听见一个人打电话，那口气叫一个大，张口闭口都是几千万，几百万的，也不知道是人民币还是美元。
还撑大户来装自己有能力，这不是跟以前姐夫一个同学一摸一样吗？结果拿了钱就跑的没影了。
等飞飞回来，我肯定要和他好好说说，让他管好自己的嘴，别瞎承诺什么事情。”
“……你说的对，最近物价涨的快，我生孩子没工作，家里确实钱也不多了，我就不见他们了。”
“交给我吧，姐，对付这种打秋风的人，我最在行了。”
……
王飞飞的爸爸随便和郭良聊了聊，匆匆带着公文包说句失陪，出去上班了。
差不多等了一个小时，王飞飞回来了，宽大的西服套在他精瘦的身上。眼睛周围发黑，头发乱糟糟的，进门先在座位上坐了一会儿。
王飞飞是背对着客厅的，所以他不知道家里来了两个远方的客人。
刘一辉惊喜的叫了一声：“飞飞！”
王飞飞猛地回头，大叫一声，跑过来抱住刘一辉和郭良：“你们怎么来了？”
“我俩来出差，正好来看看你。”
“快坐快坐。家里晚上不知道做什么饭，我让他们多做一点……”
“晚上带你出去吃，出去吃。”郭良把他拉到沙发上，“怎么来到发达国家人还瘦了呢。不都说资本主义国家养人呢嘛？”
王飞飞听出来调侃，惭愧的笑着说：“我现在在曼哈顿最厉害的律师事务所里，跟着一个特别厉害的律师工作，负责税务之类的案子。超级忙，哪有时间好好吃饭。”
“可以啊你，一下进了个最厉害的。下了不少苦功夫吧。”郭良说。
“嗯，”王飞飞叹口气，“往事不再提，都过去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那工资肯定也很高。”刘一辉说。
听见楼下开始聊钱，王飞飞的小姨赶紧下楼。
“刚上班给人干跑腿的，哪有那么多工资啊。得独立办案才能挣更多的钱……
诶，小姨，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些是我的大学同学……”王飞飞看见小姨来了，终止了话题。
郭良对着王飞飞说：“正好，你带上你的家人一起，咱们出去吃顿饭呗。”
“谁掏钱啊？”小姨很直接的问。
王飞飞尴尬的说：“他们是客人，千里迢迢来找我，我怎么可能让他们花钱。”
郭良觉得这个小姨很搞笑，应该是把自己当成了来要钱的“穷亲戚”。
“小姨，我们俩来这里出差，顺道和飞飞叙叙旧，这顿饭我们请，开发票公司可以报销，这样谁都不用花钱了，好吧？”郭良想了个折中的方案。
郭良善意的方案，却被这个小姨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俩人连公司的便宜都占，不是什么有钱人，来找飞飞肯定有事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