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非所问,但两人彼此心知肚明。
常欢不懂这两人怎么突然打哑迷,左右看看,试图插入话题:“啊,对的对的,陈弈确实不说谎的。”
沈瑜瞥了眼常欢,敷衍的笑笑:“嗯,知道。”
钢琴声忽然停下,三人一致望去,黎菀眼底溢出惊恐,眼珠死死往右边看,而她视线的方向,是常欢。
陈弈察觉到黎菀的目光,顺着看向常欢,而常欢明显也知道黎菀是在看他,脸色瞬间变得警惕,直接往陈弈和沈瑜身后躲,试图让这两人挡住自己的身影。
沈瑜敏锐地捕捉到了黎菀忽然瞥向陈弈的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探究的神色,不动声色的眯起眼睛,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如果常欢没有骗人,那么他确实在黎菀手底下死过一次,黎菀的惊恐和害怕不像演的,她亲手杀的人突然再次出现,这个表现也正常。
可她看向陈弈的那一眼,是为什么?
陈弈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常欢看着女孩,慢慢将她的脸与拿刀杀了他的那一幕身影重合,突然抓住了陈弈的手臂,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质问:“陈弈,陈弈……她想杀了我,你看到了吗,之前你都袖手旁观,这次也要我再死一次吗?”
陈弈低头看着陷入疯狂的常欢,抬起另一只手拍了拍常欢的肩膀,安慰道:“放心,我看到了。”
“杀了他!”
“陈弈!杀了他!”
女孩突然凄厉的尖叫起来,她已经能转动脑袋了,脖子几乎是一百八十度扭动着面对三人。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常欢,口中不断重复着让陈弈杀了常欢的话。
如此浓烈的恨意和杀意,这让沈瑜有些疑惑,黎菀之前看着挺文静的,就算和陈弈对峙时也是保持着理智冷静,可现在的黎菀,就像一个……疯子。
沈瑜的脑海里突然就蹦出“疯子”这两个字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想,但莫名的很符合黎菀现在的状态。
一个歇斯底里的,吵嚷着要杀人的疯子。
突然,常欢像是被黎菀刺激到,也跟着大喊大叫:“陈弈!陈弈!你要救我!救我!你不能再当瞎子,救我!”
这两人仿佛在比拼谁的嗓门大,一直在尖叫,都陷入一派歇斯底里的疯狂中。
“……”
沈瑜捂着耳朵离远了一点,只是默默的看着陈弈,看他要做什么。
陈弈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闭了闭眼,忽然转身一把掐住常欢的脖子,将他抵在墙上,五指收紧。
常欢双眼圆睁,开始挣扎着,双手用力掰着陈弈掐在脖子上的手,发出惊恐挣扎的呜咽声。
“你不是想让我救你?”陈弈眼神冰冷,手上的力气丝毫未减,常欢的脸涨得通红,一句话说不出,只能不断试图去掰开陈弈的手。
陈弈忽然笑出声:“你明明可以攻击我,迫使我放开你,但你却只会求救,没有任何行动。”
“现在,我要杀你。你是要求我良心发现,还是求沈瑜救你?”
随着陈弈手上的力道不断加重,常欢几乎失了力气,喉咙里发出“吓吓”的抽气声,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即使听到了陈弈的问题,也无法集中思考。
常欢的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十分用力,却吸不进一丝空气,只是出气多进气少。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挣扎的动作也越来越弱,双手从陈弈的手上滑落,无力的垂落身侧。
就在常欢快要失去意识时,陈弈忽然松开了手,常欢重重的摔在地上,瘫倒在地,丝毫不顾及形象的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却因为缺氧而剧烈咳嗽,喉咙里火辣辣的痛,还有股浓烈的铁锈味上涌。
“陈弈……”
沈瑜上前几步,却不敢靠近陈弈,只是皱眉有些不解的询问道:“你真的想杀了他?”
陈弈的视线落到沈瑜身上,勾唇扬起笑容,挑眉道:“如果我说是呢?”
沈瑜抿唇,紧绷着脸仔细观察陈弈的表情,却什么都看不出来,只能摇头如实回答:“那是你的决定,我无权干涉。”
陈弈颇为无趣的收回目光,落到了地上如一条死狗的常欢身上,见他迟迟没有恢复状态,又扭头朝着沈瑜招手。
待沈瑜走近,陈弈才开口道:“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不论生死都把他带过来吗?”
见沈瑜点头,陈弈嘴角上扬:“黎菀是房东的侄女,虽然不是管理员却也能说得上话,她没什么喜欢的,但把她讨厌的东西交给她,就能和她换一枚硬币。”
“硬币是房东给她的,一枚硬币抵扣一天房租。”
陈弈双手环抱,眯起眼睛审视着忽然浑身紧绷的沈瑜:“你明天可就要交房租了,你知道不交房租的下场吗?”
沈瑜摇头,脸色苍白的看向陈弈。
陈弈好笑的摇了摇头:“不用这么看我,这只是其中一种获取房租的途径而已,如果你能通过其他方式获取租金,也随你。”
陈弈低头看着勉强扶着墙坐起来的常欢,低声轻笑:“房租可不能拖延,利滚利的,直到你成为公寓的一砖一瓦,或者成为别人的租金。”
沈瑜还是不能想象陈弈获取租金的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强行镇定道:“既然有租金流通的交易,肯定不止这一种赚租金的办法。”
陈弈耸耸肩,没有否认:“确实,那我就祝你好运?”
沈瑜一时沉默,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陈弈的这一句祝福,完全就是抱着看好戏的戏谑,他似乎对此不抱希望。
沈瑜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坚定的看向陈弈:“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我有自己的坚持,陈弈,谢谢你的帮助,但我不想杀人。”
陈弈挑眉,没想到沈瑜会忽然这么认真,思考片刻,忽然说道:“那如果我说,他们算不上你认知里的活人,你只是斩妖除魔的话,你还会有顾虑吗?”
沈瑜愣住,有些惊悚的瞥了眼常欢,见对方也在盯着她,忽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怕什么,他能死那么多次,本来也不正常,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面对陈弈的问题,沈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确实知道,也确实提防着他们。
但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干扰她的认知一样,她就像是刻意遗忘了这一点。
开始信任他们,甚至因为陈弈的冷漠而感到不悦,就像是,他们是朋友,不应该有欺骗和袖手旁观。
可她才和陈弈他们认识不到三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