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品？宋棠微微皱眉。
同时她感觉到背包里有些许动静，里面住着还在养伤的谢氏夫妇。
“大祭司孤身去了炎国，想办法抓住了那位大名鼎鼎的谢将军的魂魄。大祭司紧赶慢赶好不容易赶回了族地，圣子到底是没撑住，先一步回到了天上。”
武国遗民以为圣子所谓的献祭，不过就是回归天界而已。
却不知道他们的圣子，并非什么巫神转世。所谓回归天界，实则是消散于天地之间。
唯一知道真相的下一任大祭司，并未点明真相。
他匆匆继承了大祭司的位置，以大祭司的名义再次组织了祭祀。
这一次的祭品是功德深厚还有国运庇佑的谢将军，以及十名巫师。
“这次献祭之后，禁术设置的阵法终于稳固了。”
游乌当时跟所有被强行召回来的城民一样，生怕也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得知这个消息大家都无比庆幸。
谁能想到，这只是大家不幸的开始。
“谢将军既是祭品，也是阵法守卫者。大祭司说，只要有谢将军在，他就能不停帮我们杀掉那些，被寄身之人死后产生的怨气凝结而成的怪物，我们就能高枕无忧。”
游乌话音刚落，宋棠就感觉背包里的动静更大了。
她感觉到背包拉链被拉开了，谢氏夫妇从背包里爬了出来，他们并排着站在宋棠的肩头。
自从上次在白家村救了谢将军之后，他的状态就非常差。
当时他的功德金光已经耗尽，仅剩一缕魂力。若是宋棠他们再晚几天，怕也会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这段日子还要多亏宋棠，将自身的功德赠送给了谢将军一部分。
又从黑白无常那里找来一本，适合鬼魂修炼的功法。
而谢氏夫妇也勤快，白天呆在背包里修炼，每天晚上还会爬到屋顶，借月光进行修炼。
“夫君，你出来作甚，为何不继续修炼？”谢夫人扶着同样是白色纸人的谢将军。
她不知道为什么谢将军突然激动了起来，还强行从背包里跑了出来。
虽然平日里宋棠会给他们留个缝隙，让他们足以看见外面的风景。但为了不给宋棠添麻烦，两人都是远远看一眼又偷偷讨论，从未在白天离开过背包。
“你，你说什么？那些不是怪物，是被你们害死的人所化？”谢将军指着坐在地上的游乌，手指微微颤抖。
谢夫人看看谢将军，又看看地上的游乌，一瞬间像是明白了什么。
她用力抱住谢将军的手臂，能够感受到谢将军浑身都在剧烈抖动。
每抖动一次，她的心脏就跟着揪紧一次。
她恶狠狠地瞪着地上那人，她不明白！明明是国与国之间的矛盾，为什么最终所有的苦果，都让她夫君一人承担了？
顺着声音，游乌看到了宋棠肩头的纸人。
他先是惊讶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你就是谢将军吧？说起来，这三百多年以来，我们能如此快活，还要多谢你的英勇无敌。”
“不愧是能灭了武国的战神，竟然足足帮我们守了三百年多年的阵。若是没有你，我们怎么会那么容易害死这么多人？说起来，这些人的死，谢将军你要背一半的责任呢！”
对于这个有灭国之仇的战神，哪怕是过了三百多年，游乌依旧对他恨之入骨。
若是没有他，武国不会灭国！若是没有他，他们也不会被圣子强行召唤回来！若是没有他，他们也不用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在暗处硬生生熬了三百年！
游乌看着谢将军的眼神血红一片，那里面仿佛藏了千千万万把刀，恨不得把谢将军扎个千疮万孔。
“你住口！”谢夫人挡在谢将军身前，怒斥道，“当年两国交战，大家各为其主，我家夫君有何不对？下令屠城的是狗皇帝的人，又非我夫君！”
“冤有头债有主，你们不去找那狗皇帝算账，非抓着我夫君不放，是个什么道理？不过就是欺软怕硬罢了！你们还害死我谢氏子孙后代无数，几乎让我们灭族，这笔账我们还没跟你们算。”
“几乎？”游乌一脸惋惜，“看来还是差了点。”
谢夫人见此差点气疯，贵夫人做派也不管了，四处寻找家伙，一副要跟游乌拼命的架势。
却没发现身边的谢将军，状态非常不对劲。
他念叨着：“所以我杀的真是无辜之人？这难道就是报应，是对我生前滥杀无辜的报应？”
“你着相了。”宋棠拿出一张凝神符贴到了谢将军身上，“你杀的不是无辜之人，只是无辜之人的怨气。真正杀死他们，又害得他们魂飞魄散的是游乌，是其他武国人的鬼魂，该遭报应的也应该是他们。”
宋棠半蹲在游乌身边，一字一顿地说：“你说谢将军打不义之战，那你们呢？死在你们手上的人，有哪一个该死？死一个巫红，你就如此痛苦。”
“那些同样失去家人，还不知自己亲人不仅仅是死了，而是魂飞魄散了！是永远消失了！他们就是活该？这就是你们自诩的正义？你们的正义，你们的不甘，凭什么让别人拿命来还！”
游乌似乎被宋棠的话震住了，他喃喃道：“我，我们别无选择，我们也不想的。我们一次次重生，过得生不如死，你以为我们想这样吗？”
“不想？”宋棠冷笑一声，“不想为什么不去死？”
游乌嘴唇翕动数次。
为什么不去死？因为死了就魂飞魄散了，比起魂飞魄散，他宁愿痛苦地活着。
“他们无辜，难道我们就不无辜了？”游乌被揭下了最后的遮羞布，终于恼羞成怒，“我们被灭国，死了还不能安息，又被强行召回来。现在还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疯子、怪物，谁又能替我们主持正义？”
游乌因为情绪激动，而胸口剧烈起伏着。
宋棠看着他没有说话，眼中满是讽刺。
游乌一下子看愣住了，是啊，真正害得他们变成这样的，从来都不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