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如此绊人心,莫如当初不相识。”
乌云蔽天,明月薄之。
容宜在暗夜中使劲迈开腿跑向书房,江匀燮院里到书房有些距离,她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倏地联想起上一次在夜里逃跑的心境,渐渐红了眼眶。
夏夜的萤火虫被她急匆匆的步伐惊动,所到之处,暗黑的草丛中纷纷扬起黄绿色的亮点,可如此梦幻的景象却无人有心思欣赏。
“燮儿,少夫人要生了!”
容宜推开书房门,心急如焚道,“少夫人很痛苦、很难受,她想见你!”
她喘着气,迫切地看向桌案旁的男人。
江匀燮只点了一左一右两盏烛火,房间昏暗得有些阴郁。
他幽幽抬眸,盯着站在书房门口极其狼狈的人。
容宜的发髻纷乱,衣襟也被汗洇湿了一小圈,显得有些邋遢。乌黑的桃花眼不知是噙着泪珠还是沾染了汗水,像是挂着露珠的黑葡萄,闪烁着惊惶不定的神色。
江匀燮起身,容宜以为他要跟自己回院里,浅呼出一口气,笑了笑。
可他背对着烛火晦暗不明的神色却莫名有些让人生疑。
果不其然,待他走近后,便猝不及防地伸出炙热的大掌,按压住了容宜的肩颈,带着薄茧的拇指落在纤细的锁骨上摩挲。
“燮儿!你别开玩笑了,跟我回院里好不好?”
容宜抓住他的手臂,想和他好好说话,将人哄回去,赵紫凝的状态不像是开玩笑的!
光线昏暗的门口,稀稀落落的几只流萤浮动着。江匀燮眉眼浓烈地凝望着容宜润泽的双眸,里面含着担忧、祈求,唯独没有对他的情愫。
她还未平稳的心跳,略微急促的呼吸声,湿漉漉、温热滑腻的白皙肌肤以及那似有若无的幽兰气息,催生了男人痴狂的偏执和病态的占有欲。
江匀燮蓦地伸出另一只手扣住容宜的后脑勺,热烫的气息突然逼近,随即发狠的吻落下。
他肆无忌惮地长驱直入,毫无温情可言,霸道得不容人有一丝反抗的机会。
这根本就不是吻,而是惩罚,没一会儿口中便泛起了浓重的血腥味。容宜本就呼吸不过来了,加上冲人的血气,她感觉自己快要昏厥。
她无意识地拍打着江匀燮的手臂求饶,可男子像是着了魔般,要将魂牵梦萦之人的甜润气息全部吞噬。
“啪!”
容宜凭着最后一丝清醒再度扇了江匀燮一巴掌,男人发愣地松开了她,容宜瞬间如被解救出来般大口喘着气。
看着寒戾挫败的江匀燮,容宜毫不犹豫地也扇了自己一巴掌,力气之大,比扇他的那一掌更甚。
江匀燮立刻回过神,惊惧地拉着她的手腕质问:“你做什么!”
她的半边脸颊迅速窜红,又烫又疼,心底还迅速窜起窘迫之感。原来他被自己扇巴掌是这样的感受……
“燮儿,我不想伤害你。”容宜颤抖着泣声道。
眼泪扑簌簌地滑落,染着血色的红肿唇瓣让她如被大雨打湿的红色山茶般我见犹怜。
“我们不能再这样了,你既然娶了少夫人,就应该尽做丈夫的责任,更何况你马上就要当父亲了,赵小姐她很难受很难受,生孩子是要女人在鬼门关走一趟的大事,你应该去看看她!”
“你闭嘴,这都是她自找的!”江匀燮赤红着眼喊道。
容宜茫然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他为何如此无情?
怨她都怨她……她心脏紧缩,自责得快不能呼吸般。
江匀燮抱住了陷入痛楚的容宜,那纤弱的柔软躯体让他的心也窒闷地胀疼。
“你就不应该来找我。”
“我爱你,你不要对我生厌……我承受不住的。”
容宜想起了自己对江匀珩的爱,不也是带着这样一丝自卑的吗?可她半分回应也不能给江匀燮,她对他只有越来越多的怜意……
容宜不知怎样逃回产房的。
当看到如游魂般孤零零一人回来的容宜,赵紫凝因为疼痛扭曲的脸突然冷笑起来。
“罢了!我知道他不会来的……”
赵紫凝笑着笑着又痛哭了起来,她疼呀,她想父亲了!她若是早知道生孩子这么难受就不会做这种蠢事了,赵紫凝,你真的蠢透了!
“江匀燮,你他娘的!我赵紫凝一辈子都不会再理你!”
赵紫凝一边喊一边在稳婆的指导下用力。整个房间闷热又沉重,让人觉得窒息,而那一声高过一声的痛骂又紧紧揪着人的神经。
没有人留意到走到门边又默默离开了的江匀燮……
“少夫人,您别骂了,留着力气使劲呀!”稳婆担心赵紫凝这么喊下去人得虚脱了。
“快找个东西给少夫人咬着!”
听到命令,碧珠赶忙手忙脚乱地找东西。
意想不到的是容宜突然走到了床榻边蹲下,伸出了一截藕臂递到赵紫凝面前。
赵紫凝不带任何犹豫地狠狠咬住,薄薄的衣裳阻隔不了钻心的疼痛,容宜疼得头皮如被针扎般发麻,后背也迅速冒起了冷汗,她忍着一声不吭,只祈求这孩子能平安生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