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倘若瀚国持国书追讨而乌合拒不交还,势必有损瀚国颜面国威。前两年,欲取回流失于乌合和西绒的国宝,唯有潜伏入境暗行探取,而今镇守之人由冯嗣年易为左佑,情况则大不相同矣。
涂凛沉声回道:“这也是为何先让化雨前去递交国书的另一原因,若乌合王廷不肯交还,左将军会派副将带领三万人与出关攻打乌合。”
原来如此,战云染心中忧虑稍解,又缓缓抬眼对上涂凛的眼睛,不疾不徐道:“在大事之上,你倒总是考虑的周全。”
涂凛逃避着与战云染的眼神交汇,动了动嘴唇,唇畔流露出一丝无奈,他心里清楚,战云染这哪里是在夸他,分明是讽刺他在定亲这件事上做得草率。
“你们刚到想必也累了,快进驿站休息吧!”有错就得先示弱,涂凛声音带了几分讨好的意味,指着一个方向,“我带的人就驻扎在不远处,还有不少空营帐,也可以去我那处。”
“不用了,我们住客舍就可......”
没等战云染说完,孙小舟,游冬等人赶着马车就朝涂凛手指的方向去了。
孙小舟边走边道:“主家,这边城的客栈贵的很,每人一天要一百文,心疼啊!”
战云染气急,“孙小舟,二两银子主家花不起还是怎么着?”
孙小舟已经在最前头走出去一段距离,“花的起也得省着主家,咱们还是住不花钱的吧!这次带的货多,住客舍也不安全。”
一句不安全就拿捏住了战云染,她第一次来瀚西边城,不了解情况,若只是损失了货物还好说,可要是伤到人就不好了。
于是,非常气短的也跟上押货的队伍去营地。
第二日,孙小舟到客舍将接货的几个商人带到营地,一千六百匹各类纱绸很快就取走一半。有位姑邵国的商人想进一百五十匹,但带的金子路上出了点事花掉一些,不够了,于是决定先买一百二十匹。
但如此一来,他与国中几个商人签的契约就有问题了,买卖最忌不守信用。战云染看出了他的为难,详问之下得知原委,很痛快的赊了三十匹斜纹绫给他。
姑邵的商人简直敢相信瀚国人会在全是游商的边关之地赊账给他,要知道人一旦走了就无处可寻了。
“既与别人有契约,便不好违诺,我看阁下是重信之人,便也放心赊于你这三十匹绸。”接着战云染粲然一笑,“况,姑邵与瀚国乃友善之邦,此等小事自可互帮一二。”
姑邵商人既感激又钦佩,诚心躬身与战云染道谢,“多谢战当家,战当家气度恢弘,不愧被关外游商称为瀚国第一女商。”
哟,自己在关外还有这称呼呢!战云染嘴上谦虚着,“得各位谬赞,愧不敢当,愧不敢当。”
战云染心里有数,距离名副其实的第一女商自己还差的远,别的暂且不论,单说越州那位大名鼎鼎的女瓷商,自己如今便是拍马也赶不上。 不过,要成为绸布行当的第一女商,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为了不辜负边关‘第一女商’的称谓,她还得加把劲啊!
次日,剩余的纱绸也被赶来的商人全部接走,接下来,就是利用这匹绸布赚的钱购买关外进来的货物。再过两日,关外的干果吃食,珠宝玉器商人会陆续入关,商队且在此还要等上几日。
当日,穆化雨带人连夜叩关而入。
乌合国主态度不明,没有拒绝也没说归还,只说请瀚国正使带队前往乌合,并且不要对外宣城瀚国使团入乌合的缘由。
涂凛冷寂的眸子沉了沉,这乌合国主好算计,不对外宣说瀚国入乌合的目的,那是给乌合留回旋余地。
不知情的以为瀚国放低姿态专门派使团入乌合,以此给他乌合长国威。若瀚国此次取不回流失物,那便是打了瀚国的脸折了瀚国的国威,若悉数讨,回乌合的面子也能保得住。
至于能不能取回,端看使团入了乌合后双方怎么谈判。
不过,乌合国主显然想多了,涂凛根本没有与他们谈判的打算,国书之上并未透露正副使姓名,此次来的也并非礼部安排的使团,全是军中能将悍兵和廷护司的各类高手,若以常理待之,乌合怕是要吃大亏。
三日后,涂凛率领两百人进入乌合王城。
乌合国主方知此次瀚国来的并非长衣大袖的文臣,而是强悍血勇的武官,同时收到军报,瀚国三万大军借道姑邵开赴乌合东侧边境。
东面边境距离乌合王廷仅两日半的路程。
乌合国主连夜召集大臣们商议对策,一些胆小的大臣建议归还流失物,以避免战争;而另一些好战的大臣则主张抵抗,认为瀚国军队人数不过三万,经过数日跋涉疲惫不堪,后备粮草定也不足,乌合有很大机会全歼三万瀚军。
如此,不但不用归还四十多年前掳劫的财物,还可以用俘虏换取金银粮食,乌合也会士气大盛,国威大涨。
战争所带来的好处冲击着乌合国主的大脑。瀚国向来不进犯他国边境,可若瀚国主动到达乌合边境,他也不惧怕瀚国现在的兵威,交锋一次未尝不可。
于是决定明日使团觐见时扣押使团,向边境增兵,以瀚国犯境为由与瀚国开战。
不过,乌合国主的美梦仅仅做了一晚,在第二日见到使团并得知使团正使是涂凛时,轰然梦碎。
涂凛看着眼前控制不住惊慌的乌合国主,心中不禁冷笑,看样子之前是打算与瀚国开战的,自己的到来坏了他的计划。
拿出国书,重新宣读瀚国要求。
国书大致内容为:劫掠仇耻一日未忘,然,瀚帝怜两国臣民百姓,不忍兵戈,致生灵涂炭,故请乌合以生民国安计,归还瀚国一应失物。
劫掠仇耻一日未忘,国书内容可谓强势。
乌合国主面色微白,他万没想到来的是瀚国人自己都惧怕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