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诚文直白地一问,让苏岫抖画的手顿一顿,忍着脸上热意点头,“嗯。”
赵诚文又不说话了。
苏岫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也没打扰,自顾将画收好。
过了片刻,只见赵诚文清了清嗓子,他道,“其实……我也有喜欢的人……”他顿了一下又道,“是我表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出门时她哭着送我。”说着垂头,“我却从未想过给她带什么回去。”
苏岫沉默了,这个时候该安慰他一下,还是任凭他继续下去,纠结了半晌,他塞给赵诚文一支笔,“不如你现在就画一张,我想你表妹应该也很想知道你一路的见闻。”
赵诚文:……
“我……不知道画什么?”赵诚文此时脑子里一片空白,路上见过的名山大川早就忘了,只剩那日闪着寒光的白刃。
苏岫又沉默了,再次纠结了一会道,“你能想到什么便画什么,或着觉得什么值得画,就画什么。”
赵诚文:……
于是他便画了那日黑店杀人的场面和……一锅青菜粥。
“……”苏岫——也行吧,就是不知道表妹看过,会不会因为心疼或者害怕哭的更厉害。
……
到嘉州,送赵诚文至他友人所居的悦来客栈,却只得到一封书信,友人家中有事已经提前离开。
“他可有留下什么给我?”赵诚问给他书信的客栈掌柜。
掌柜摇头,表示除了这封信什么也没有。
“你那朋友不会卷了你的银子跑了吧?”
苏岫连忙按下小七,朝赵诚文干笑,“小孩子不懂事,见谅。”
小七:……
北鸣也帮忙按住小七,睨了他一眼,那意思,让他老实些。
赵诚文摆手,“君喻多虑了,不过我还是相信他,我总是要回去的,为了那点钱财还不至于。”
既然赵诚文这样说,苏岫也不好说什么,所幸他也要路过梁州,本着好事做到底便继续把他捎上了。
梁州城位于甘南道,路上不停赶路的话大概十日左右,苏岫他们行程要慢一点走了十五日。
原本赵诚文是要邀请苏岫住到他家里,不过苏岫觉得在人家家里多有不便,不如客栈来的自在,相约过两日一起去附近的千年古刹梵行寺游玩,赵诚文便独自回家了。
到了两人相约的那日,苏岫等了半晌,却迟迟不见赵诚文找来,苏岫便按着赵诚文留的地址找去。
赵诚文家的宅子在城西的闹市,苏岫曾听他说过,走过一条长长的街道,一座写着赵宅的院落。
看着宅门紧闭的大门,门两旁还挂着丧幡,苏岫双眉紧蹙。
“少爷,要不要上去敲门?”湖青问。
苏岫示意等一下,走向不远处的一个小摊。
摊主是对的老夫妻,妻子在往灶里添柴,头发花白的男摊主看见苏岫过去,笑着问,“客官,吃面吗?”
“想跟您打听点事。”说着便递给他一个碎银子。
老伯摆了下有些干枯的手,褐色的皮肤,满是皱纹,双眼有些浑浊,“后生想问什么尽管问,银子就不必了。”
苏岫将银子放在一旁桌子上,笑着道,“那就来碗面。”
老伯无奈摇头,转身让妻子下面,又转回来,“后生要问什么?”
苏岫指着那边宅子问,“那家出什么事了?”看老人家狐疑,苏岫便如实说了,“我和他家少爷约好今日去梵行寺,久等不来,便上门来寻。”他又道,“未免唐突,才想着问问老人家,他们家是谁故去了?”
“哦,你说的是赵家的小子赵诚文?”
苏岫点头,“您认识?”
老伯抽出腰间的旱烟杆子“啪嗒啪嗒”抽起来,“赵小子时常到老朽这里吃面,其实老朽看的出来他并不爱吃,不过是在照顾老朽生意,是个好孩子。”
“前段时间,听说是出门了,很久都没见到,没想到这一回来就出这种事。”
苏岫耐心听着,并未打断。
“死的是那家的老爷赵德发。”老伯忽然长长叹了一口气,道,“说是赵小子打死的。”
“什么?”苏岫惊道。
老伯在桌角磕了磕烟斗,“后生不相信吧,老朽也不信,可是没办法,是那府里人报的官,官府连夜就来人把人抓走了,老头我老了没有什么法子,你是赵小子的朋友,能不能去看看他?”
苏岫皱眉,“是有人看见了他亲手打死自己爹吗,又是怎么打死的?”
老伯摇头,“这老朽就不知道了?只知道第二日就挂上白幡,谢绝一切来客吊唁,你瞧!到现在还是大门紧闭,明日就下葬了。”
“明日?”苏岫双眉紧蹙,“赵老爷死了多少日?”
“昨日早间官府来人拿了赵小子。”老头道,“大约那时人已经死了。”
“那到明日也才三天。”他是知道这里人去世,要停灵七日的。
这时老婆婆面已经做好,叫了声“老头子。”
老人家过去端了面碗过来,放到苏岫面前,又重新装了一锅烟草,继续道,“说是请了道长来,那道长说赵德发被亲子害死,戾气太重,须早一些下葬,否则与亲人有碍。”
苏岫点了点头,老头知道的也不多,就这些还是听附邻居议论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