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院子,诸师其又来了。
更加不巧的是,阿瞬跟他师姐也在。
两两对望,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挑衅。
这是几世的冤家,这么有缘分?
京墨只能不停地安慰自己,既来之,则安之,稳住,一定要稳定,家里就自个儿一个正常人,千万要把持住局面,力保在离开邺城之前别闹出人命。
墙外此时传来小贩的叫卖声,孩童的哭闹声,老妪的呵斥声,墙内却静得宛如一潭死水,连个哈欠都没人敢打。
这哪里像个要办喜事的样。
刚进来的京墨一行,漆垚一副事不关己看好戏的模样,花菀菀心情不佳,无定又不会说话。
至于阿季,京墨可不敢有所指望,生怕她张口一句“夫君”直接让人血溅当场。
四个人凑不出一张嘴。
没办法,京墨只好硬着头皮反客为主:
“坐啊,都站着干嘛,好不容易远山门的师姐来了,可得好好招待一下。”
正厅一张八仙桌。
八个人,刚好。
哪知,连入座都成了问题。
漆垚要坐在京墨身边;华菀菀也想坐到京墨旁边,她不想和外人太过亲近;无定一贯也是跟着京墨的。
这点麻烦还不算。
诸师其走到阿季身后,还未入座,阿瞬直接把剑扔到桌上,以示警告;若阿季跟阿瞬坐得近了些,诸师其又会提前插上一脚,两个人你瞪我我瞪你,就等谁先服软。
一行人围着桌子兜兜转转,坐了又起,起了又坐,最后京墨把凳子全拿走了。
都别坐了,给我站着。
还没等人喘口气。
诸师其那个不怕死的,当着众人的面掏出一个翡翠手镯:
“阿季姑娘,这个你收着,算是定情信物。”
沉默,沉默,无视,无语,沉默,好奇,杀意。
阿季下意识伸手去接,她只是好奇,并不懂定情信物的意义,京墨眼疾手快抢了过去:
“好看,真是好看,应该很名贵吧,要不卖给我吧,我年长,更合适些,阿季年纪小,暂时还用不到。”
诸师其也不恼,反而笑了:
“你想要也行,这是我母亲留给她儿媳妇的。”你敢接吗?
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漆垚抢先一步抢走手镯扔在桌上:
“看好你的东西,不要随便拿出来晃眼。”
“又不是给你的。”诸师其虽然和漆垚也不对付,但碍于京墨的脸面他还是忍了。
正事为上,遂又将手镯递给阿季。
小姑娘没带半点犹豫,接了过来,细细瞧着,看样子甚是喜欢。
京墨眼睁睁看着对面混妖少年脸色越来越难看,正绞尽脑汁想要打圆场,阿季说了句:
“这石头真是好看,做成这般模样要花不少功夫吧。”
石头?
少年眼中的怒气瞬间隐了,随后换上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轮到诸师其难过了。他挤出一个笑容:
“石头?也算是石头吧,若你愿意收下——”
“咳咳”,京墨打断他的话:
“诸师其,算了,阿季她不懂这些,你也别再勉强了,强扭的瓜不甜,骗来的瓜更苦。
你若再在此事上纠缠,我都有点看不起你了。”
半哄半骗,自欺欺人,又是何必呢。
阿瞬的师姐此时也帮着说话:
“这位公子风流倜傥,何愁不能再遇佳人,阿季姑娘年纪尚小,又心思单纯,谈婚论嫁着实早了些。”
这些道理诸师其又岂会不知,当初说要娶阿季,一半是意气一半是考量,偌大的邺城出了那档子事,没个把能人坐镇城中,他不安心哪。
哪怕是被人瞧不起,他也——
甚少见到诸师其这副失落模样,当初怕是知道自己父母惨死在刘宏邈手中,他也听得进劝,如今,不过是这等小事,却陷入了执念。
不是不放手,是不敢放手。
京墨不知还能如何劝他,漆垚现下又问起了旁的事:
“不知远山门的这位真人如何称呼。”
“在下溶月。”阿瞬的师姐回道。
漆垚又问:
“真人因何行至邺城。”
溶月回:
“几日前松玉回去宗门,告知邺城有难,掌门特派我来此协助各位。”
“敢问真人在远山门是何身份。”漆垚这个问题有些唐突,京墨也觉得有些过了,但溶月似乎并不介意。
她回答地不卑不亢:
“我乃掌门亲传弟子。”
打听到这,漆垚便不再问了,他倒了杯茶递给诸师其:
“远山门亲传弟子在此,诸师城主可要好生招待一番,说不定能得一二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