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继位仪式定在三日后,京墨打算过了那日就离开邺城。
诸师其平日里虽有些不着调,但能力还是有的,才接手邺城事务几日,便将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不但给予那些饱受摧残的外乡人银钱抚恤,还给了房屋,允许他们在此处定居,邺城是繁华富庶之地,能在这里安家,也确实让人欣慰不少。
还和一众修行之人打好了关系,为邺城日后安稳平添了助力。
更将之前协助刘宏邈作恶一干人当众处置,以泄民愤。
买卖妖血之事也被他查出了眉目。
果然有些人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若是换了旁人来,定做不到像他这般周全。
邺城这场风波眼下虽已平息,但背后主导之人一直未曾现身,漆垚不说,京墨心里也知道,作为妖族少主,他必须查出真相,给妖族子民一个交代。
修道宗门,人族,妖族之间结盟本就岌岌可危,现下又出了这档子事,每一方都牵扯其中,少不了会相互猜忌。
那幕后之人既然能对邺城下手,保不齐也会祸害别处,早日将他揪出,也好给各方一个交代。
拂煦此番着急回泽天宗,想必也有这层思虑。
难得有这等闲暇时光,京墨一行四人聚在茶楼二层喝茶,顺便领略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
京墨嗑着瓜子,听着说书先生讲书,觉得人生至幸不过如此。
猛然想起还欠诸师其一份谢礼,连忙灌了一口茶:
“漆垚,以你的身份,寻只赤狐应当不难吧。”
漆垚正在专心烹茶,只当她是闲聊:
“自然,你要它作甚。”
“送给诸师其,贺他继位之喜。”
漆垚闻言将茶盏重重掷在桌上:
“什么!你竟想拿我的的东西,去讨好他。”
薄胎瓷器禁不起他这般力道,当即便碎在桌上,见人生了气,京墨忙将弄坏的茶具一一归置好,奈何不通茶道,越搞越乱。
华菀菀一旁见了,默默帮着收拾。
京墨拿了银子,让小二重新换了一套茶具,解释道:
“别急着生气,这不是我单给他的,是我们一行人的谢礼,山洞之事可不得谢谢他么。”
听了这话,漆垚脸色缓和了不少,心里却仍旧不舒服,但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承了这份情。
“来,尝尝这个。”
见他虽未说话,但脸色已恢复如常,京墨忙捏了块点子送到他的嘴边,算是安抚。
“不吃,腻得慌。”
漆垚偏过头,语气有些嫌弃,觉得眼前这女子真会拿稳人心。
给个巴掌喂颗糖,这一手玩得极好,三言两句就能达到目的还让人说不得她,偏偏自个儿又吃这套。
“那我吃,你帮我煮盏茶解解腻。”京墨又将自个儿的茶杯递到漆垚面前,丝毫不觉得被拒绝有何尴尬。
女子眉眼弯弯,满脸笑意,吃了点心的嘴粉嫩娇软。
罢了,这种寻常的安宁日子也不知能过多久,便随她高兴吧,自古以来,一物降一物,这女子就是老天派来降他的。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闹。
几人循声望去,攒动的人群里有个熟悉的背影,是阿季,她仿佛是跟谁起了冲突。
京墨顿觉不妙,怕人受了欺负,唤了小二结账下楼。
不知发生了何事,一群人乌央乌央挤在一起,京墨又喊又拉,费了不少功夫才得以进去。
阿季站在中间,似是跟一位老者极力辩解什么,她满脸通红,说话也磕磕绊绊,手里紧紧抓着一把红线。
围观着的有不少人起哄,说是让她把东西还回去。
京墨过去搂过她的肩膀,问道:
“你怎么在这,出了何事?”
有人在耳边出声,阿季被吓了一跳,转头发现是京墨几个,双眼不由自主蓄满了泪水,她声音有些发颤,鼻子也抽抽搭搭:
“姐姐,阿季没有偷东西。”
对面的老者见来了人,以为是阿季特意找来的帮手,说话的声音便又大了些,语气也带了几分刻薄:
“拿东西不给钱不是偷是什么?你瞧瞧她手里拿的,不正是我店里的东西吗?真看不出来,长得倒是一副乖巧模样,没想到是贼。”
小姑娘被吼得一愣一愣的,眼泪珠子止不住往下掉,除了摇头说不出半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