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碗里满满的肉,小雨的眼泪不由自主涌了出来,自她有记忆起,从未吃过这样的一顿饭。
她跟哥哥最好的日子,不过是大年初一的早上在面条上窝两个鸡蛋,
京墨看到她倔强地咬着馒头,任由眼泪珠子一颗接一颗地落在碗里。
眼前这种场景,京墨感同身受。
这样有这顿没下顿的日子她也曾经历过,所以感触更深些,不过好在小雨还有哥哥,纵使日子过得艰难,但有至亲之人在身边,总归是有盼头的。
见小雨的情绪好些了,京墨便试探性问她:
“你哥哥犯了什么事,那刘管家这样惩罚他。”
小雨一听这话,立马放下碗筷,馒头也不吃了,她仰起头,直起了腰板,表情愤恨:
“河生哥没有犯事,那刘管家素来对哥哥就不好,最近这些日子更加严苛了,动不动就是打骂哥哥,有时连饭都不给了。”
“你们两个姓何吗?我听到你叫他河生。”
京墨感觉这二人并非是亲兄妹。
“河生是刘管家给哥哥取的名字,哥哥是刘管家在河边捡的,所以叫河生。”
小雨回答得很快,没有任何迟疑,想来已经对京墨一行人有所信任了。
京墨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她抬抬手,示意小雨接着吃,随后又问:
“那你呢?也是刘管家捡的吗?”
“不是,我是哥哥捡的,一生下来爹娘就不要我,是哥哥在山里捡到的,因那日天下大雨,所以哥哥给我取名小雨。”
说起哥哥的时候,小雨的脸色才慢慢缓和,表情透出一点安心,一点幸福。
京墨看得出,她视那少年如兄如父。
“你跟着刘管家一行人多久了,可觉得他最近有什么异常?”
这才是京墨最想要知道的问题,这刘管家身上肯定藏着一些秘密,不想让外人知道。
小雨犹豫了一会,还是说出了她的想法:
“我从邺城出来就一直跟着,我怀疑是刘管家杀了主子。”
这样的大胆的猜测着实让在场的大吃一惊。
京墨乘胜追击:
“你怎么看出来的,可有什么依据。”
“我怀疑主子还未进泽天宗之前就已经死了,进泽天宗的前几日,我都没见过主子的面,刘管家对外的说法是主子患了伤寒,不能见风,所以那几日的吃喝拉撒都在马车上。”
“主子是城主的老来得子,所以格外溺爱,从小娇生惯养,从未出过远门,好不容易求了城主放他出来游山玩水,怎么可能闷在车子里不出来?”
“而且那几日,哥哥也不在。”
小雨滔滔不绝,把她所知道的,不对劲的地方都说了出来。
京墨震惊于这个少女敏锐的观察力,她不过也才十二岁,竟有这样的玲珑心窍。
“你哥哥又和这件事有什么关联?可是妨碍到刘管家什么?”
京墨又问。
这种关头,刘管家那种人不会平白磨搓一个无关紧要之人,其中定有缘由。
小雨又接着说:
“哥哥和主子是同时消失的,刘管家跟我说是派哥哥去隔壁镇子买东西去了,但我偷偷翻过车架,出行的行李里并没有多出任何东西。”
“而且我再见哥哥的时候,是在泽天宗,几日不见,哥哥就胖了不少。”
“刘管家素来苛待我们下人,经常借着由头克扣我们吃食,故而我们经常一天只吃一顿饭,哥哥胖了,肯定有原因。”
小雨说有理有据。
这一整件事,确实处处透露着疑点。
京墨不得不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常言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刘管家很有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偷天换日之术,企图嫁祸泽天宗,瞒天过海。
“你说的这一整个事虽然很难让人全部相信,但也确实帮我们指明了一个调查方向,只是眼下并没有证据,待你哥哥醒了,或许从他口中能知道些什么。”
拂煦肯定了小雨的说辞,同时也希望能让她安心些,毕竟她说出这番话也是冒着极大的风险。
事关泽天宗,拂煦不能不管这两兄妹了。
对于小雨来说,她们一行人不过是萍水相逢,给了她一顿饱饭而已,却能让她将可能威胁性命之事全盘托出,实属不易。
或许刘管家就是因为河生知道他不少事,才想着斩草除根,赶尽杀绝。
“哥哥是刘管家捡的,虽然刘管家一直打骂哥哥,把他当奴才使唤,但哥哥始终记得这份恩情,我怕,就算是哥哥真的知道什么内情,但碍于情分,不肯开口。”
小雨说起这话也很是泄气。
京墨摸摸她的头,表示安慰,又问:
“你知道你家城主是什么性子的人吗?”
小雨摇摇头:
“我们都是主子院子里的下等仆从,平日只干些外围的粗活,没有机会面见城主,只是偶尔听其他的姐妹说起过,城主是眼里容不得沙的。”
京墨点点头,示意她再吃点儿,小雨忙说自己吃饱了。
京墨把眼光投向了华菀菀,华菀菀心领神会,拿起她的小木箱,叫走了小雨,说是一块儿去看她哥哥,无定也跟着一块儿过去了。
三人一走,京墨便问拂煦:
“真人听了小雨这番话,可有什么想法。”
拂煦回:
“若这丫头说的是真的,这刘管家胆子也忒大了,竟敢把事情明目张胆赖在泽天宗头上,我身为师尊的首席大弟子,断不容许这种事的发生。”
京墨点头,表示同意,转头又问漆垚:
“漆公子有什么看法?”
叫他漆垚总觉得不太恭敬,不符合她如今的身份。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想必有用的证据都被那刘管家消灭了,没有证据的话,城主那边我们也很难说话,毕竟刘管家是他那边的人。”
漆垚听到京墨叫他公子,愣了一下,他不喜欢这个称呼。
“那关键还在小雨哥哥的身上,他肯定是知道些什么,才引得刘管家将他除之而后快。”拂煦说。
“只是光有河生的一面之词还不够,他身份低微,邺城城主那边我们也还没打过交道,不知道是什么性子。”
“且看且行吧,一时间也急不得,先保住河生的命。”
京墨觉得这事儿急不得,得慢慢来,横竖这一路上还有时间谋划。
拂煦安抚道:
“菀菀的医术,你放心。“
京墨点头,华菀菀她也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