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青惠走近棺材,整个人伏在棺材上,他伸出手轻轻抚摸在棺中妇人的脸上,痴情的望着。
说着:“夫人,再等等,人皮纸快画好了,很快,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玉临凑近夙苏问:“这些是什么?”
夙苏解释道:“府门的镜子是用来反阴气不散,掩人耳目。这屋子外的铜镜是镇煞,而这里面这些符咒,就是个普通的聚阴锁魂阵,只是布阵之人改良了一些东西,能汇聚周围的阴气养尸锁魂,将魂魄困在身体内,保持尸身不腐。屋外的红绳可以隔绝阳气,也可封锁魂魄。红棺材一般用于寿终正寝的‘喜丧’,可这位夫人不是,这是在镇邪,防止尸变用的。夫人脚下的红鞋束缚她的魂魄,将其魂魄困在体内,蒙混鬼差的。
玉临点点头,在这些方面,夙苏比他强得太多,他有时候都怀疑,夙苏这般见识,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会不会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夺舍而来。
夙苏一眼看穿玉临在想什么,狠狠白了他一眼,道:“别用那种看怪物的眼神看我,术法有专攻,咱们修的方向不一样,我主修阵法、符箓和法术一类。你擅长风水面相命里。面和大米都是主食,可实打实是两类植物的产物。”
玉临愕然,咋觉得夙苏最后一句表述多少有些不对。
左青惠哭得伤心,夙苏也不好去打扰,她与玉临就那么站着。
夙苏淡淡道:“这布阵的人也是高人,此法确实封住魂魄,保存肉身,只可惜那人忘记了一件事,被封在这的人,夫人自己的想法。”
夙苏的声音像是有一种魔力,一字不落的进入左青惠的耳中。
左青惠抬起头,一双眼睛充满了空洞和茫然。
是啊!他做了这些,从未问过夫人的想法。
左青惠去了后面,抱着一卷纸出来,正是另一张人皮纸。
他打开纸张,纸上画出左夫人的人像,只差面部五官。
左青惠喃喃道:“我记不清夫人的眼睛了。”
他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
夙苏反而松了一口气,这种人皮纸一类,在画人像之类时,只要画上眼,那就是给画赋了神,会引来孤魂野鬼之类附身。
这时,左青惠将事情娓娓道来。
一年多前,左夫人病了,很严重的病,大夫治不好,只能等死,大约不过半年的光阴。
那时左青惠结识了西域商人楼嘉,从楼嘉口中知道了人皮纸封魂相伴的事迹。
他起了心思,想着夫人若是真的治不好,留下夫人的魂魄也好,两人还能一直在一起。
他央求着楼嘉替他寻找人皮纸,可楼嘉这一来一回,需要一年时光。
而他的夫人却在五月前再难坚持,撒手人寰。为了等楼嘉带回人皮纸,他找尽所有人,终于找到一位高人,他苦苦哀求,高人给他摆了这个阵法,将夫人的魂魄封在体内。
为了掩人耳目,他将府里后院的丫鬟婆子打发了干净,只留下夫人的贴身丫鬟照顾。
夙苏望着躺在棺材中的女人,对左青惠说:“你要不要见见你的夫人?与她说说话。”
左青惠眼睛一下就亮了,颤抖着声音说:“要,要。”
夙苏幽幽叹口气,将一张符纸贴在左青惠后背。
左青惠当即就被眼前的一切震惊到,屋子被黑气笼罩,阴阴沉沉的,让人全身发怵不自在。
夙苏又将左夫人脚上的鞋子脱了,掏出一张符纸贴在左夫人的额头上,双指并拢,在符纸上一勾,一个半透明的人影就被拖了出来。
左青惠眼睛瞪得老大,他脸上泛起喜悦。
左夫人还维持着生前的样子,她缓缓睁开双眸,眼角滴落着血泪。
脱离夙苏控制那一瞬间,左夫人上去,就是甩了左青惠一巴掌。
额……
左青惠是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身形不稳,眼眶却涌出激动的泪水。
左夫人名叫朱晴,娘家是开镖局的,会一些拳脚功夫。
朱晴很生气,对着左青惠拳打脚踢,打得他嗷嗷叫,抱头蹲在地上,似乎是被打惯了,很有经验,一直护着脸。
大型家暴现场!
夙苏:“……”
朱晴边打边喊道:“你居然趁着老娘刚死,魂体虚弱,给老娘封在这里,我日日哭着让你放我走,你居然不理我,还想找一幅画继续关着我,你没有良心,我们从小相识,相伴大半辈子,你明知道我最讨厌被关着,结果我死了,你倒是天天关着我,我打死你个没良心的。”
朱晴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表面上看她是一个和善温婉的女子,但动起手来却丝毫没有手软之意。
左青惠被打得很惨,不断地求饶着。
玉临看到左青惠如此凄惨,忍不住小声嘀咕:“我们是不是应该去劝说一下呢?”
夙苏眼珠子转了一转,然后白了玉临一眼,说道: “这是人家夫妻俩之间的事情,我们这些外人插什么嘴!”
朱晴听到夙苏的话后,便停下了手,并不好意思地向夙苏和玉临鞠了一躬,表示歉意。
“我家夫君给你们添麻烦了。”
夙苏淡淡地回应道:“夫人还是劝劝左大人吧!既然逝者已矣,强行将其留在人间只会伤害到自己以及周围的人。”
朱晴点了点头,她被困了这么久,什么都明白的。
左青惠低下头,眼中满是愧疚之情,说道:“夫人,为夫对不起你,让你过早离世,你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会来找你。”
左青惠被朱晴打明白,夙苏他们今天在这里,他原本所有的计划都是一场空,还不如早些下去,一样能和夫人在一起。
左青惠仿佛失去了活的希望,身体耷拉着。
朱晴将左青惠扶了起来,笑容温婉道:“你得好好活着,每年清明、中元的,给我多烧些纸钱,还要漂亮的衣裙首饰,房子,奴仆。”
左青惠眼底沉沉,似乎并不想。
朱晴又是一巴掌扇在左青惠的脑袋上,用力之大,左青惠脑袋一偏,差点栽倒在地。
朱晴恶狠狠得戳着左青惠的脑袋道:“想想孩子,他还小,你把他从老家那接回来,好好养育,他本就没了娘,你要是还让他没了爹,你下来我也不要你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还要去跟公公婆婆告状,跟你家祖宗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