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承带夙苏来到一处藏在深巷的小院前,他上前去敲了敲门,很快就有一穿着奇装异服的男子来开了门,男子眉毛浓密,皮肤黝黑,确实不像东储人。
“公子是你啊!可是还有什么需要的东西?”男子有一口浓重口音,认出是姜承,就像看见了待宰的肥羊,眉开眼笑。
夙苏蹙眉,眼前这个男子不是同行。
“是他卖给你的纸?”夙苏问。
姜承点点头。
夙苏轻轻福了福身,客客气气道:“这位老板,我是这位公子的朋友,在他那里见到他从你这买的一张纸,纸面细腻光滑,是少有的纸,可否卖我一张,过几日就是家父的生辰,家父最喜水墨丹青,正缺一张上好的画纸。”
男子拧眉,他见夙苏戴着帷帽,有些不喜,可想着京中的贵女规矩多,也就不奇怪了。
“不巧不巧,那羊皮纸也就两张,一张卖给了这位公子,另一张是早已被人预定了的。”
羊皮纸?真敢说。
夙苏蹙眉,十分失望的叹口气道:“那真是太不巧了,家父一定很失望,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姜承也配合的说:“不知可否告知,是谁预定走的?我这位朋友特别想要,可在下那张已经画了图,唉……”
姜承语气惋惜道:“价钱好商量。”
男子道:“公子莫要说笑了,那位拿画可是有用,我这次出来嘛,也只寻到两张,那位大人嘛!只要一张,我这才卖给公子了一张嘛!”
这时,凤明辰带着玉临也赶到了这里。
夙苏见人都到齐了,直接拔下头上一根簪子,抵在男子的颈子上,胁迫男子进到小院里。
男子举起手,一脸茫然,手足无措道:“你要干什么嘛?我只是个本本分分的商人嘛!”
夙苏才不管,直接让姜承把人给绑了,堵上嘴,以免乱叫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夙苏看向凤明辰道:“查他的身份!”
凤明辰点点头去调查。
夙苏搬了把椅子到男子面前坐下,与男子面对面对视。
姜承和玉临像两个门神一样一人守在一侧。
凤明辰很快就回来了,看着被五花大绑的男子,说道:“他确实是从西域来的商人,叫楼嘉,身份没有问题。”
夙苏点点头道:“给他松绑。”
姜承给楼嘉解开绳索,楼嘉愤愤不平的大吵大闹道:“干嘛呢?干嘛呢?你们是什么人,要做什么?我要报官抓你们。”
夙苏不在意楼嘉的大吵大闹,直截了当问:“人皮纸哪来的?”
楼嘉当即一愣,装傻道:“什么人皮纸嘛?那明明是羊皮纸。”
夙苏没心思继续扯下去,直截了当说:“别装傻充愣,若是我没确定,我会来找你?若是不说实话,你不仅生意没得做,还会惹来牢狱之灾。人皮纸到底是邪物,若是画了图上去,会有孤魂野鬼寄居,吸取活人阳气,你买卖邪物,可是犯法的,若你现在不说,那就只好请你去司天监说了。”
楼嘉常年来往东储做买卖,还是知道一些规矩和司天监的,当即没了声响,闭口不言。
就这么沉默了片刻,
夙苏突然问道:“另一张人皮纸去哪了?”
楼嘉低声答道:“给了礼部郎中左青惠。”
楼嘉与左青惠是一年前认识的,左青惠常接待外来使臣,喜欢研究其他地域的文化,就结识了西域来的商人楼嘉,两人相谈甚欢。
有一次,两人约在一起喝酒,那天左青惠情绪特别不对,喝了很多,与楼嘉哭诉,说是他想留住一个人,可那个人病重,大夫说活不长了,他哭着说就算留不住人,就是鬼他也不会放手。
楼嘉也喝了不少酒,迷迷糊糊间就把他们那边的一种邪术说了,用人皮纸封印鬼魂,可逃避鬼差抓捕,鬼魂可长留人间与亲友相伴。
本以为就是醉酒时的一番话,第二日酒醒时,左青惠找到楼嘉,他想要人皮纸。
楼嘉本不想管这事,毕竟那东西邪性得很,可他架不住左青惠的苦苦哀求。
最后,楼嘉答应了,等他回到西域,就去找了人皮纸,还真让他找到了两张,就给带了回来,左青惠只拿走了一张,他就把另一张卖给了玉临,他以为是玉临识货。
夙苏蹙眉,吩咐道:“你们俩在这善下后,我和玉临去一趟左大人家。”
众人齐齐点点头。
楼嘉心底却啧啧称奇,他虽说只是个商人,可也是有见识的,这几人那穿着气质就不是普通人,可他们居然会听一个女子的。
夙苏与玉临来到左青惠的府邸,宅子并不算太大,从外表上看什么都看不出来。
玉临给守门小厮递了牌子,小厮当即就进了府中,不一会,左青惠亲自出来迎接,只是他的眼中似乎有些闪躲之色。
玉临淡淡道:“左大人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左青惠脸上闪过一瞬慌张,还是将两人迎了进去。
走进府邸,一股阴森森的寒气扑面而来,仿佛能穿透人的骨髓。门外阳光明媚,温暖宜人,但门内却寒风刺骨,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夙苏微微皱眉,透过帷帽的轻纱,转头看了一眼大门内门头上悬挂着的八卦镜。
她微垂下头,紧紧随着左青惠的步伐往客厅去。
左青惠的府邸是一座两进两出的宅院,布局精巧别致。
后院阴气很重,却聚而不散,露而不显。这种阴气不同于普通的寒冷,而是一种深沉、压抑的气息。
从门外根本察觉不到府里的异常,进来了却又是另一番天地。
夙苏心头一沉,知道事情恐怕比想象中的更为复杂。
来到客厅,众人纷纷落座后,丫鬟们还裹着厚厚的冬衣,迅速端来热茶。
左青惠脸上露出客气的笑容,客套询问道:“不知玉临公子突然造访,是有何指教?”
玉临眸光轻斜看向夙苏,示意让她回答。。
夙苏接收到玉临的目光,手指轻轻划过茶杯,刚端上来的热茶,杯身已经凉透了。
她淡淡道:“不知左大人可否带我们去后院看看?”
左青惠心底一震,脸色也苍白了几分,他强制镇定下来,面露不解的问:“姑娘这是何意?是要去后院做什么?”
心底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是不是已经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