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绿娆大声反驳,仿佛声音大一点,她就能掩盖心中的慌乱,压过夙苏的气势。
夙苏把玩着手中茶杯,唇边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沐姑娘的面向六王爷表明心意。六王爷心地善良,会维护姑娘们的颜面,沐姑娘在京城出了名的名门闺秀,性子好,温柔娴静。他们都是良善之人,会顾及你的感受。”
夙苏话锋一顿,打量着绿娆。
绿娆抿抿唇,似乎并不在意,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夙苏摇摇头,对绿娆那最后一点耐心用完了,眸光暗了暗,肃然道:“绿娆姑娘却不顾自己的颜面,不也就是想搏一搏,若是博得六王爷和沐姑娘的同情和垂怜。亦或者是旁人的流言风语,推波助澜,让你入了六王爷的堇王府。”
绿娆的小心思一下被戳破,她唇瓣毫无血色。
容月的脸色也是一阵苍白,她看向夙苏时,眼睛里多了些恐惧之色。
绿娆慌忙辩解:“我没有那么想,我只是想让王爷知晓我的心意。”
夙苏眼睛似乎要看穿一切,眼底几分讥诮之色:“若只是想让六王爷知晓,私下说不就行了,再或者写上一封书信,为何就偏偏就跑到所有人面前说,还是在明知六王爷只喜欢沐姑娘的情况下,你这是打沐姑娘的脸还是打沐家的脸。”
绿娆慌了,连连摆手否认,这种罪名她可不敢担。
夙苏冷冷睨了她一眼,直接挑明:“这不是在表达爱意,是在威胁,外面人会怎么看,会怎么说,若是沐姑娘不体谅你的心,外面人会说沐姑娘善妒,沐家也会被人笑话,你要沐姑娘以后如何自处。”
夙苏的声音到了后面多了几分急厉之色。
绿娆脸色已然惨白,她是那么想的,但是被挑出来说那就不行了,顿时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只是想表达我的心意。”
绿娆看夙苏时,眼底有惊恐之色。她心底对夙苏产生了恐惧感,夙苏就像是能看穿她的内心一般,夙苏的字字句句都像是在她脸上划刀子。
夙苏眼中冰冷中一片,早不表达,晚不表达,偏偏选在这个时候。
东储纳妾有矩,娶正妻前后一个月内不得纳妾。另有规,皇室腊月及正月不纳妾。
绿娆什么心思,昭然若揭。这眼瞅着马上就腊月了,若是绿娆不抓紧点,往后四个月都没有机会。
夙苏轻哼一声道:“你是在表达你的心意,那你想过你的颜面吗?六王爷和沐姑娘当时并没有明确表态,就是给你留了颜面,若是当时六王爷严词拒绝你,你想想别人会怎么说你看你,亦或者是怎么嘲笑你。”
绿娆脸色惨白发青,这几日,楼里的姐妹私底下已经在笑话她了,都不搭理她,还弄坏她的舞裙。
说她痴心妄想,说她上不得台面,说她污了六王爷的名声。
可她只是想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想过人上人的生活,她想像别人一样穿金戴银,走在街上都是挺直腰板的。
她不想再做歌姬,当个侍妾也好。
况且她对六王爷是真心喜欢的。
她有什么错?
绿娆眼中盛满浓烈的不甘,她只是想改变她的人生。
曾经楼里有个姐妹,做了别人的姬妾,她的夫君,家族世代读书人,有功名在身,在朝为官。
她们曾在寺庙里见过一面。
那姐妹早已脱胎换骨,穿金戴银,一身富贵。
同样出身的姐妹,凭什么她过得那般好。
绿娆捂着头,自从那次从寺里回来,她就决定好,就是做妾,她也要做王爷的妾,身高位重。
夙苏有意无意的抚了抚头上的发钗,眼中挥洒着刻薄的眸光:“真的是六王爷和沐姑娘心善,若是遇到我这样的,我直接拿了你的身契,找个人牙子发卖到深山沟里。神不知鬼不觉,过段时间,也就平息了。”
绿娆背脊发凉,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惊惧的望着夙苏。
夙苏脸上也没有太多表情,像幽深不见底的洞窟
绿娆唇瓣被她自己咬出血,她相信夙苏是那种说到做到的人。
许久,绿娆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苍白着一张小脸,像是想通什么一般,指着夙苏吼道:“你当你是什么人?你又不是六王爷的王妃,你就是在多管闲事。”
夙苏一双眼睛中冷漠又带着肃然,周身有种说不明的威慑力,缓缓道:“我是六王爷的四嫂,六王爷说我是长嫂如母,让我替他把事办了。”
绿娆和容月微抽一口冷气,怔怔望着夙苏。
容月脸色一僵,她以前也是官眷女子,曾经见过夙嫣然,姐妹俩确实长得相似。
夙苏脸色平和,眼底一片澄澈,不急不缓道:“绿娆姑娘,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昀白不会接你入府,更不会纳你为妾,我如今还好好与你们说话。若是再说不拢,我可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绿娆知道夙苏身份后,脸色一变再变,并不是惊讶于夙苏王妃的身份,而是凤昀白找了夙苏来,那就已经表明他的态度。
东储有这样的传统,像凤昀白这样府中还没有女主人的,诸事可由母亲、长嫂全权做主的。
绿娆一双眸子寝满泪水,她完全没有机会了,凤昀白打定主意要赶她走。
绿娆急切的拉着容月胳膊,手中力道强了些,抓得容月生疼,容月一把拍开绿娆的手。
绿娆眼底酝酿出了一汪潋滟,早已失了分寸,哭泣道:“容月姐姐,是你说我这样做,王爷就会多看我一眼,还会抬我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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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苏余光落在容月身上,眉宇间染上几分不明意味。
容月脸色一阵青白,连忙撇清关系:“我没有,你别胡乱攀咬。”
容月一边说一边酝酿情绪,眸中泪花闪闪,楚楚可怜。
夙苏望着两人,眼底一片清冷。很早前听说了容月的故事,她大概就猜到了,容月对凤昀白有意,一直不离开暖玉楼是为了凤昀白。
女儿家的心思细腻,凤昀白一个粗人只知道挥洒善意,却不知女子得了这善意,会崇拜,会动心,会不可自拔。
绿娆早就失去了主心骨,跌坐在椅子上,双眸灰蒙蒙的,任由泪水在脸上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