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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伦侯府,二十一岁的庶子罗振玉未能攀上胡家嫡女,但他不甘寂寞,干脆入宫做了侍卫,被派到锦城郡主的麾下效力。

锦城郡主赵灵儿,是赵太敏的孙女。

赵太敏有二子三女,七个孙子和五个孙女。

这些人习武资质都不算太好。两个儿子,人到中年,还只是低阶武师,已经不可能成为宗师了;孙子辈里边,倒是略微好一些,有两人二十来岁修成武师,假以时日,还有成为宗师的可能。

赵灵儿是长子赵忠的嫡次女,自幼体弱多病,但她很聪明,喜欢钻研古书,才十四岁就能写出“百寿图”,每个寿字都不一样,可谓心灵手巧,因此被封为“锦城郡主”。

有一天,赵灵儿获得一块白玉,发现上面有奇怪的纹理,于是花了一番心思琢磨,认为它可能蕴含着天道奥秘。

她把这个发现禀报于祖父赵太敏,这才引起赵太敏的关注。

恰好此时,鸿儒陆景渊献给皇上一卷手稿,被皇上弃之如敝履,丢在书房里没人管。

赵太敏见之大为震动,将手稿悄悄拿走了。

他找陆景渊询问手稿的来源。

陆景渊说,那是胡人杰研究一辈子的心血结晶。

赵太敏写了几封信给胡人杰,得到的答复让他很不满意。

胡人杰说,那份手稿充满谬误,大部分内容都是猜的,属于天马行空的臆想。他正在闭关苦思冥想,寻找破解符文的秘钥。

赵太敏不相信他说的话。但那份手稿,的确很肤浅,很粗糙,就像隔靴挠痒,触及不到根本。

他不晓得,胡芸儿根据《九符密录》的提示,在《三坟》的符文版和文字版间搭起桥梁,编纂出真正的《符文宝典》,才终于破解了玉石和石碑的奥秘。

虽然如此,赵太敏拿到手稿之后,便开始收集篆刻了符文的玉石,并在心里萌生出捉拿胡人杰,威逼利诱他交代符文奥秘的想法。

不过,鉴于皇上赵太英还活着,赵太敏不敢明目张胆地亮出爪牙。

再说罗振玉进宫当了侍卫。

苍兰国的侍卫分成五等,一等相当于从三品,二等相当于从四品,三等等于从五品,四等相当于从七品,五等属于从九品。

从三品、从四品,听起来不低,但终究是侍卫,跟外放的官员不能比。从七品在宫里类似于仆人。

好在罗振玉长相不俗,年纪轻轻便是二阶武师,出身于安伦侯府,因此得到锦城郡主的关注,经常指使他跑来跑去,渐渐成了她得心应手的属下。

青羊山,青羊洞。

七月上旬,胡芸儿破解了全部的石碑。

她将所有石碑都收入一个专门的储物袋,然后在山洞里挖了个深坑,将储物袋放在里面,然后用碎石将其封好。

从此以后,这些石碑成为传说,再也不会出现于人间。

另外,她还让孙凉石雇佣石匠,雕琢一些似是而非的碑文,搁将在山洞里。不需要雕琢太多,有那么百来块就够了。

随后,她乘坐马车,离开青羊山。

一路顺风。当她抵达京师的时候,已经是七月下旬了。

七月流火,天气炎热。

胡芸儿先去见祖父胡人杰,告诉她此行的收获。

“爷爷,我得到一批修真秘笈,你想不想看?”

胡人杰摆了摆手:“不要拿出来。这件事,你自己知道就行了,日后不必再提起,免得走漏消息,惹来祸患。”

“我知道了,爷爷。”

“前些日子,我和陆景渊进了太庙内层,得到《五典》的拓片。过两天,等天气凉爽一些,我准备离开京师,返回青羊山闭关。胡三春会陪我去,他也要闭关进阶。”

“他得到启元丹了?”

“我以重金买到一颗,交给他了。”

“不是说,启元丹都被皇室垄断,外人很难买到吗?”

“那颗启元丹,是从朱尚之那儿买到的。昔年朱尚之还在兵部尚书任上,位高权重,有人从别国得到半炉启元丹,带回来偷偷送给他。他先后吃了两颗,剩下一颗用不着,便以三折价格卖给我。”

“那感情好。一颗启元丹够吗?”

“够了。一次只能吃一颗,无论成败,都不能多吃。”

胡人杰说完这番话,转身去隔壁房间,取来一张古琴,道:“这是你要的焦尾琴,胡三春请人从坟墓里挖出来的。”

胡芸儿:“爷爷,这可能是一把灵琴,您留着他弹奏,有助于提升功力。”

胡人杰摇头轻哼:“我嫌它出身不正。从墓冢挖出来的琴,我才不要呢。”

胡芸儿莞尔一笑,心想:“老人家还真是固执呢。”

她拿着焦尾琴和《三坟五典》的拓片,返回芷兰院。

次日上午,她见到胡三春。

“三爷,多谢你送来的焦尾琴。我想问你,这琴是燕赤鹰挖出来的?他有没有受伤?”

“他被老榕树困住了,所幸朱大人路过,将他救出来。”

“哪个朱大人?”

“朱尚之。”

胡芸儿感到很惊讶,没想到事情那么巧,朱尚之会出现在乱坟岗。

“朱大人去那儿做什么?”

“他修炼佛门心法,成就金刚不坏之身,想要斩妖除魔。听说那里有邪魅,便过去瞧瞧,结果救了燕先生。说起来,两人很早以前便认识!燕先生做过南七省的判官,有些判官属于武官,受兵部制约。”

“判”是执行、处理的意思,判官是执行任务的官员。节度使、观察使、防御使、团练使、宣抚使、安抚使、制置使、转运使、常平使等官员的幕下都有判官一职。

胡芸儿问:“燕先生后来去了哪里?”

胡三春答道:“他虽然被救出来,但身上沾染邪气,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我收了焦尾琴,把他安置在府外,一处宅子里静养。”

胡芸儿沉吟道:“三爷,你稍等片刻。”她回到芷兰院,画了一张“驱邪符”,出来交给胡三春:“你把她交给燕先生,或许能让他尽快恢复。”

“大小姐,这是你画的?”

“嗯,莫要对外人说起。就说从寺庙里求的。”

胡人杰心中惊讶,没想到如此年轻的女孩竟然懂得画符。

虽然说,符文系统基本上失传了,但还是有一些特殊功效的符,经历数千年,源远流长传下来,掌握在仙家和佛门高人手中,世间很少有人知道如何画符。

而且,普通人即便知道怎么画,也因为没有灵笔,没有足够的功力,无法将灵气灌注其中,更不能沟通上天,发挥符文的效果。

胡芸儿回来没几天,祖家就上门送聘礼了。

这属于婚礼中的第四步,到了这一步,就算作完成了订婚。

接下来乃是请期,男家择定婚期,备礼告知女方家,求其同意。最后一步则是亲迎,婚前一两天女方送嫁妆,铺床,隔日新郎亲至女家迎娶。这两步暂时不会走,因为两个年轻人都处于修炼进阶的关键时期,暂时不适合嫁娶。

八月三日,胡芸儿出现在清溪河边,祖家庄园的码头边上。

祖明澈一大早就等在那儿了!

祖明伦和郭红袖都没有来。

老王爷祖永寿倒是来了,但他坐在远处的屋里喝茶,没有现身于人前。

祖明澈没说,胡芸儿不晓得老爷子来了。

胡山泉将鱼饵交给祖明澈,自己躲到远处钓鱼。

祖明澈一边垂钓,一边跟胡芸儿聊天。

“多谢胡小姐赐予的炼体术以及青锋剑诀,我练了这两门功法,感觉受益匪浅,实力增长了不少。”他没提自己晋升二阶武师。

胡芸儿道:“我还有一门心法,唤作‘五气归元诀’,想让你带回去,交给爷爷和大将军。”

祖明澈睁大眼睛,问道:“我能练吗?”

“你不必练《五气归元诀》,我为你找了更高明的功夫。”

“叫什么名字?”

“无名心法。”

其实它有名字,但胡芸儿不敢说。

青云门留下的石碑,虽然内容很多,包罗万象,但真正的核心功法,唤作“青云仙经”,这是能修成仙人的功法,包含炼气筑基,结成金丹,碎丹生婴和破碎虚空,可惜石碑上只记载元婴中阶以下的部分,不包含步虚、合道。更高明的功法保存在玉简中,而胡芸儿手里没有相关的玉简。

在胡芸儿看来,能修成元婴就已经非常厉害了。据说偌大的朝阳宗,只有一位元婴真君,还是元婴初阶那种。

别说元婴真君了,即便是金丹真人,也能在苍兰国周遭万里横着走。

胡芸儿道:“我会跟你一起,练这门无名功法,”

祖明澈道:“好啊,你觉得好,那便没问题。”这些日子,他越练“四灵诀”,越觉得这门炼体术很深奥,心里对胡芸儿很钦佩,觉得这姑娘越来越神秘。

胡芸儿将一本薄薄的羊皮书交给他:“这是《五气归元诀》,属于内养的功夫,可以培养五脏之气,适合爷爷和大将军修炼,有助于成为天阶宗师,跨过由武入道的关卡。大哥是九阶高手,也可以修炼它。令堂也可以修炼,有延年益寿的作用,可以轻松活过120岁。”

祖明澈接过来,面露喜色,道:“这样珍贵的功法,你就这么平白送给我?”

“你我休戚相关,不算平白赠送。”胡芸儿心想:“我家面临灭顶之灾,需要祖家的助力。祖家拥有的高手越多越好!地阶宗师不保险,如果有天阶宗师,那就更好了。”其实,即便是天阶宗师,也不见得绝对安全,因为赵家在仙门有筑基中期的修士。

稍停片刻,她又说道:“关于无名心法,我不会留下文字,只能当面说给你听。回去之后,你莫要对任何人提起。你能做到否?”

“能。多谢胡小姐。”

胡芸儿花了半个时辰,讲解《青云仙经》最基础的心法。它是一门呼吸吐纳的功法,类似于“吞天诀”,靠着意念,吞吐空中的青云之气,将其压缩到丹田内,从而达到筑基、结丹的结果。

什么是青云之气?天空本来就是青色的,其中蕴含着稀少的灵气。

青云之气乃是基础,再往上修炼,可以飞上青冥,吸收太清之气,上清之气,玉清之气。所以说,《青云仙经》是上古年间很有名的修仙法门。

祖永寿看着两个孩子聊天,过了好半天,才慢悠悠的走出来。

胡芸儿瞪了祖明澈一眼,嗔怪道:“你怎么不早点儿说爷爷在这儿?”

祖明澈讪讪笑道:“爷爷不让讲。”

他将羊皮书小册子递给祖父。

祖永寿的脸上挂着悠然的笑容,看见羊皮纸上的“五气归元诀”之后,才露出郑重、惊讶的神色,道:“这样的功法,很少出现于人间。每次出现,都可能引起厮杀,导致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你将这般宝经送给祖家,我都不晓得该怎样夸奖你了。好孩子,你有什么想要的吗?只要我能弄到,哪怕是天上的星星,都给你摘下来。”

胡芸儿说道:“爷爷,我还真有事求您呢。我的祖父得罪了泰武王,胡家面临抄家灭族的浩劫。”

“得罪泰武王怕什么,他又不是皇帝陛下。”

“皇上被他陷害,恐怕活不过三年。”

“咦?你从何处得来的消息?可靠吗?”

“大致可靠。”

“如果泰武王篡位,祖家也落不了好。你不晓得,四十五年前,先皇退位时,一度犹豫不定,不知道该立长还是立幼。我和你祖父都支持赵太英,那时就得罪了赵太敏!泰武王此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求饶是没有用的。”

“既然如此,爷爷要早做准备,否则将会措手不及。”

祖永寿冷笑道:“如果只有赵太敏,我也不怎么怕他。我怕赵家有不少隐藏起来的老祖,他们的功力深不可测。”

胡芸儿道:“爷爷,我如果猜的没错,赵家的隐藏老祖都躺在棺材里,用龙血石镇压着。按照古书记载,这样虽然能延长寿命,但能发挥的作用有限,一旦从棺材里出来,只能维持一天的战力……”

这种方法是从上古年间的青云门传下来的,原本用于步虚、合道真君对抗天人五衰,现如今苍兰国周边没有步虚真君,更没有合道真君,皇室高手竟然拿龙血石镇压血气,那真是暴殄天物。

祖永寿道:“果如此,我也能略微轻松些。说实话,祖家虽然被封王,但跟赵家比,还是差了不少。我们人太少,宗师也不多。赵家不单自身实力强悍,而且掌控朝廷诸多公侯,实力不对等。无论如何,我都会奋力一战!”

他心里总算明白,为何胡芸儿愿意拿出“青锋剑诀”和“五气归元诀”这样珍贵的心法了,这种级别的心法往往成就一个家族的崛起,但弄不好也会导致整个家族的陨落!

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

不做龙,就做虫!

不在餐桌上,就在餐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