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枢暨为了快快搞定毛苗的愿望,死皮赖脸的跟着毛苗去了公司,全程跟地紧紧的,像块儿牛皮糖似的黏在身边,他是用飘的,毛苗是用两条腿走的,根本找不到机会甩掉他。
一人一神就这样一个想方设法躲藏,一个寸步不离跟随的较劲儿了一路。
来到公司大门口时毛苗已经身心俱疲,早上吃那点食儿全给消耗在路上。
“我们公司安检可严了,没有工牌可是进不去的。”哼,看你怎么跟,保安大叔可不会让与公司无关的闲杂人等通过安检大门,驮一路的烂包袱可算是丢掉了。
“李大叔,早上好呀。”毛苗乐呵地跟大叔打招呼,优哉游哉地哼着小曲儿,头也不回,美滋滋地朝着办公室走去。
打完卡回到办公室,本以为被甩掉的包袱此时正翘着二郎腿大喇喇地坐在毛苗的座位上,“你你你……你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
“从哪儿走进来的?李大叔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放你一个没工牌的陌生人进来园区的,办公室的钥匙在我手里,我进来之前门锁明明是锁上的。”毛苗难以置信,对于枢暨不仅轻松进了园区还轻易溜进办公室公然挑衅自己的行为没法接受。
“就是你进来的大门那儿,叫什么李大叔的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的走进来的。我走在你后面,你去办公室放包出来打卡的时候我正好走到办公室门口,你走的太急没看见我,门儿开着我就直接进去了。
本来还准备用穿墙术,没用上,下次表演给你瞧瞧。”枢暨坐在办公椅上,身体带动椅子的轮子来回转动,神情颇为自在。
在毛苗百思不得其解的神色中,手掌有一下没一下的温柔地抚摸着办公桌上长得茂盛的绿萝叶片,好心地为其答疑解惑,“他们看不见我,只有你看得见。”
“为什么?”左一个为什么,右一个为什么,看来小时候《十万个为什么》没少看呀。
“哪来的那么多为什么,我是神。”人类就是问题多,果然是蠢笨不堪。
是的,一个‘神’字解释了毛苗所有的疑问,哪有什么是一个‘神’字解释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三个字‘我是神’完美解释。
毛苗也不是不知道他是神,不过是她心里不愿将他当做神罢了,只想把对方当做一个和自己一样的普通人,那样的话就可以选择性遗忘掉他是最令自己恐惧和害怕的生肖之神——鼠。
麻痹大脑,不停地告诉自己他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的人类,反复地自我洗脑之后,面对他时相处自然,不会恐惧不会尖叫不会全身发抖。
但是不管毛苗怎么对自己进行暗示也没办法和他一直正常的相处下去,因为枢暨总是会在她本人逐渐变得放松时制造一些事情出来,一些普通人无法做到,神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如同寒冷的冬天被泼了一盆冷水,冷得冻彻心扉,瞬间打醒自我催眠的毛苗,一秒切换,尖叫响彻云霄。
第二次听见毛苗的尖叫,枢暨吸取上次的经验,抽出几张餐巾纸,团一个大圆球,再团两个极小的圆球,大的堵住她的嘴,小的塞到他的耳,世界清净。
此方法治标不治本,维持不到一分钟,一个对方反应的最长时间,一旦脑子清醒反应过来,没被控制的双手直接取掉口中的纸团,功效为零。
所以趁着毛苗发懵的片刻控制她的意识,掌控全局,指挥她的一切行动。
相处不到一天的时间,枢暨暂时还不知道为什么毛苗看见自己会莫名其妙的尖叫,自己身上有什么是值得她害怕的地方。
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自己在说话时对方总是闭着眼听,从来不会睁眼看着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和自己隔着两米以上的距离,离的要多远有多远的不敢靠近。
不知道……(枢暨看来在凡间的这些日子里也是被《十万个为什么》荼毒过,一口气想出不下于十几个的为什么)对于毛苗枢暨不知道的太多太多,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一无所知可不行。
要帮助一个人完成愿望,了解这个人是任务的开始。
只有完完全全的了解了一个人,才能因地制宜地解决问题。
今天就先从她的工作开始了解。
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吱呀一声,虚掩的门被推开,有人进来了。
看看是谁来了,要不要打招呼?也不知道毛苗平时是怎么和同事相处的,表现的太热情了太冷漠了都不行吧。
微笑,对,微笑准没错,凡间不是有一句古话——伸手不打笑脸人。不管是谁,对着他/她笑指定是出不了差错。
笑,标准的八颗牙露齿笑,调整好面部表情,缓缓地转过身,微笑着的脸找准进门的人的位置,微微点头,“早上好。”
标准的露八颗牙的职业微笑,加上不算热情地问好声直接惊住了谢娟,这人今天吃错药啦?休息一天人都给休息傻了不成,居然和水火不相容的人打招呼,不会是她想的什么整人的招数吧,自己也不能认怂啊,得招呼回去,“早上好好好……好的很。”故意拖长尾音,贱贱地语气配上懒洋洋的调子听得人拳头发硬。
“哦。”枢暨不认识她,问好完了也没有和对方继续说下去的必要,说多错多,及时结束方为上上策,闭上嘴坐下打开电脑。
“你哦什么哦,我很好你看不惯啊,呵。”看见毛苗背向自己坐了下去,没接她的话,感觉被无视了,一股无名的火冒了起来,“问你话,回答!”
枢暨不知自己要回答什么,有什么可回答的,但是此人语气不善,一味地咄咄逼人,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毛苗和她相处的不好。
没想到自己万能的微笑准则在这里翻了车,唉,大意了,人类比想象的还要麻烦,还极爱纠缠,一旦惹上将会衍生出无穷无尽的麻烦,吸取教训,后面的人万万不能再打招呼。
后面的人后面再说,先还是把眼前的这个麻烦给解决了最重要,“哦。”又回了这个字,死猪不怕开水烫,能奈我何,堂堂一个神仙难不成会被你个人类吓住不成。
留给谢娟的还是一个背影,全程盯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随意乱敲,把身后的人晾在一边不闻不问。
谢娟的被那个接二连三地敷衍意味强烈地‘哦’字气昏了头,火气升到极点,一点就炸的程度。
心中的怒火必须得要发泄,不然就会自燃,发泄的对象必然是毛苗无疑,怎么发泄是个值得谢娟思考的问题。
两人一来二去的对话中谢娟发现语言的攻击似乎对毛苗不起作用,说得再多也是徒劳,还气着自个儿,得来个一击毙命的招式降制住她。
燃烧的怒火使她想不到更多的办法,能想到的一击毙命的招式就是朝对方挥去拳头,打得对方心服口服。
谢娟那副小鸡崽儿似的小身板儿,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想要打得毛苗心服口服有点难吧,但是丧失理智的谢娟可想不到这些,攥紧的拳头对着毛苗的后脑勺就要挥舞着去了。
十公分,五公分,两公分……拳头逼近后脑勺的千钧一发之际,谢娟被人给撞飞了,姿势优美表情崩坏的腾空而起,没来得及收回的拳头直接砸到尖锐的桌角上,尽心吹好的发型凌乱不堪,从后飞到前,盖住因头结实磕在冰冷墙壁而痛得扭曲的五官,除了那只在桌角搁着占据北方位的手外,剩余的一只手两条腿皆是和谐的在东南西三个方位各居一方。
好,这体态谁看了不惊呼一句好……惨。
另一个撞到谢娟的人是谁呢,枢暨不认识,看样子是个女生,她比谢娟也没好到哪儿去,两两相撞必然产生力与反作用力,虽说没因为反作用力被撞得太厉害,但也摔得倒地难起,脸直接和水泥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狗啃泥儿形容生动地诠释了她的样子。
好,看客不得不惊呼一句好……家伙。
好,很好,非常好。
哈哈哈哈哈哈,毛苗看了那不得跳起来欢呼,哀伤和疼痛是属于她们的而毛苗只配拥有快乐,在此刻。
枢暨成全了毛苗,让她此刻拥有了快乐。
是的,在另一个人开门与谢娟相撞之后,枢暨立马将自己从毛苗的意识当中抽离,由毛苗自己掌控自己的意识。
应接不暇的意外产生,弄得枢暨措手不及,作为神还是远观为好,不馋和人类之间的事情,有什么矛盾应该是让她们自己去解决。
坐山观虎斗,烫手的山芋直接扔给毛苗,可真是一位让人刮目相看的伟大的神啊。
山芋虽说烫手,但毛苗没在怕的,解决?没什么好解决的。
这事儿毛苗自认与她毫不相干,自己一直坐在那儿就没动过,一个手指头都不曾挪开过,要赖也没理由赖到她的头上。
充耳不闻两人鬼哭狼嚎般的嚎叫,心情十万分的愉快,唇角带笑,一头扎进工作的海洋里无法自拔。
事与愿违,这事儿它还就叫谢娟给攀扯上了,死赖不放。
江幻倒是没撕毛苗,毕竟她确确实实是和谢娟撞上,无关坐着的毛苗,自己受伤了当然是可劲儿逮着罪魁祸首的谢娟扯,动嘴当然无法平息怒气,忍着痛站起来后直接冲到还撅在地上的谢娟面前,拳脚相交一顿招呼,聪明的避开了脸,专指着衣服下的隐秘处拧。
谢娟根本没一点还手之力,起不来,打不过,对付不了江幻,只得将自己受得起撒到她认为的软柿子捏,罪名往毛苗身上安,啥脏水都往她身上泼。
田疆和许节立同住一间宿舍,上班下班两人都是一起,今天他俩也是一起打完卡往办公室走,隔办公室得有半里地儿的地方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接一阵的吵闹声,起先隔得远听不大清,只知道有人在吵架,等越走越近已经能分辨出声音的主人是谁,难听的话多的难以入耳,两人相视一看,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讶异,眼神里不约而同地传达出,“她居然会骂人?”
不敢相信,田疆和许节立觉得自己受到了冲击,谢娟平时都是温温柔柔,说话细声细气地娇娇柔柔的女孩子,怎么还有另一副面孔。
心中的完美女神被染上了污点,心灵受到伤害的两人走到大敞开的办公室门口,看到双腿弯曲半蹲着背向大门的江幻正在与腰背绷直卖力想站起来面向大门的谢娟四只手纠缠着拧在一起,硕长的指甲拼了命的朝彼此的脸上攻击。
战事正酣,两人打得难分难舍,一时半刻休不了战,为了阻止两人的打斗产生更恶劣的后果,田疆和许节立一前一后拉开即将融为一体的两人,挟制住她们,拉到各自的座位上坐好。
“你们俩,谁来说,刚才发生了什么?”她们俩坐下后田疆搬了个椅子坐在她们中间,阻隔开蠢蠢欲动的两个人。
有人挡着再动手是不可能了,冷静地坐下后,身上摔的被打的地方痛得不行,低下头开始检查伤口的情况,没一个人开口回答田疆的问题,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哪里抽得出多余的闲心来搭理人,于是,试图了解情况的田疆被彻底的忽视。
“没人说话是吧,行,那我去调监控,让全公司的人欣赏欣赏你们两位优秀员工打架斗殴的‘英勇身姿’,反正办公室的摄像头二十四小时开着,都给你们记录着,我解决不了那就交给领导们解决。”一大早来就目睹了如此‘精彩绝伦’的一幕,田疆气得半死,“这里是公司,不是你们家楼下溜达的广场,公司有公司的规章制度!不是你们玩乐的游乐场!”
发火的田疆很吓人,吓得谢娟结结巴巴的开始阐述,“是是……是毛苗,是她她她的错!”吓得都结巴了还不忘给别人泼脏水。
“我进门,谢娟堵在门口,撞了我,我打回去。”江幻也在说,她倒是实事求是地还原事发经过。
田疆听完两人的话眉头紧蹙,看一眼谢娟,再看一眼江幻,最后望着毛苗,“你也参与了?说说吧。”
“参与什么?”毛苗人是懵的,她们打架关自己这个池鱼什么事,“我一直坐在这里忙工作,没离开过座位。”
“那你看到什么没有,你一直在这儿,整个过程肯定被你目睹了,你就说说你看到的。”一个二个的都说不清楚,这么简单个事还要问来问去的,田疆很烦。
“我也没看到,今天需要回复的消息很多,我一直都在低着头回消息。当事人都说不清楚我一个旁观的就更不知道了,我觉得你之前说的调监控的决定挺对的。”毛苗可不想和她们扯上什么关系,说了自己该说的就继续忙工作,手指哒哒的在键盘上敲个不停。
看谢娟和江幻也没有往下再说下去的意思,田疆从椅子上站起身,“好,我去调监控,看完啥都一清二楚了。”怕他离开那后两人又再度纠缠不休,田疆眼神示意许节立坐在自己现在坐的这把椅子上,盯着她们俩。
田疆去监控室,许节立坐过来,接受她们二人你来我往的凶狠眼神凌虐,简直是如坐针毡,在心里不停地祈祷田疆能早一点回来,将他解救。
许节立的祈祷没起作用,已经一个小时过去了也没见人回来,坐得许节立备受煎熬,豆大的汗珠密布额头,顺着眼角一路滑到下颌角,最后滴在脖颈。
“我回来了。”是田疆在说话。
此刻犹如仙乐飘进许节立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