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子拼了命,老冯和贺飞也豁出去了,今日就和小鬼子来个痛快的!
走出山林不远,就看到前面前面曳光向北移动,知道栓子他们已往回撤。老冯带战士快速迎了上去,快接近枪声时,构筑机枪阵地,准备阻击鬼子。却没想到,西面鬼子跑的更快。
眼看鬼子就要拦住特务连,老冯用重机枪火力压制住鬼子追击。
鬼子趴在地上,用掷弹筒打来榴弹,在老冯身边轰轰炸响。老冯不为所动,继续射击。
直到栓子跑过来,下令撤退。
轻机枪掩护,老冯和战士们抬起重机枪,和战士们一起撤退。
鬼子仍在追,迫击炮、山炮也在开火,试图拦截特务连。90mm迫击炮,75mm山炮,炮弹拖着撕裂空气的尖锐声,落在地上又轰地炸响,耀眼白光照亮黎明前的黑夜。
麦仓俊三郎还没死,参谋跑进满是硝烟的又漆黑一片的工事内,找了半天才发现他。麦仓俊躲在角落,应该是听到枪声后,跳下床,又发现了手榴弹,立即掀翻指挥桌,挡在自己身上,隐蔽在角落里。
但他已昏迷不醒,手电筒光亮下,后背咕咕往外冒血。一个步兵团长,竟然在指挥所工事内被偷袭,中佐参谋恼羞成怒,先命令把警卫安全的中队长和卫队小队长抓起来,又亲自对赶过来的春藤举大吼:“立即攻击,消灭这支八路军!”
春藤举不想再进攻,但看着脚下人事不省,军医正紧急抢救的麦仓俊三郎,只能听从中佐参谋指挥,命令全力进攻山林。
不然,只能被看成懦弱,当成懦夫。
天色微明之时,特务连终于艰难地撤回进山口。而鬼子二狗子如潮水一般,从左右两侧追了上来。
但进入山林,就是特务连地盘了。
事先撤回来的战士已迅速埋好地雷,等战士们撤回去,立即捋好绳子。大队长铃木良平几乎看见最后一批八路撤入山口,而他的士兵在后面不过一百五十米距离。
愤怒让他失去理智,以为八路没有任何防备,挥着指挥刀让手下士兵加快速度,咬住八路。
十多颗地雷被拉响,有一小队鬼子冲进山口,淹没在硝烟之中。
八路这么快就布置好了雷阵?铃木良平不由打了一个寒颤。而此时,西侧山坡也遭到阻击,不仅有手榴弹,还有机枪。
是吉庆带着另外五个战士,年龄都在十七岁以下。老冯让他们去西侧山坡隐蔽时,吉庆带头不同意。
吉庆是家里老大,没了爹,可即便爹活着的时候,他好像就没吃饱过。一则是家里穷,二则是他饭量大。
跟随特务连,从吉堂村来到夫子山林的当天晚上,为了庆祝转战胜利归来,不仅打了两个据点,缴获枪支弹药,还从李德财家搞到银元和面粉,栓子让炊事班蒸白面馒头,并且直到每名战士都吃饱为止。
碗大的馒头,吉庆一口气吃了十一个。但这只是平均数,辗转转移,又缺油水,还都是年轻小伙子,不吃八九个,旁边战士都看不起你。
战士们揉着肚皮,准备睡觉。吉庆没吃饱,但初来乍到,不好意思再张口。他舔着舌嘴唇,默默坐在一边。
细心的栓子注意到了,又从炊事班拿来五个馒头,给了吉庆。
又风卷残云,转眼没了。
“还能吃不?”栓子问。
吉庆眨眨眼。
“最后三个,吃多了会难受。”栓子说。
吉庆低下头,告诉栓子,自己从没吃饱过。
那年头吃不饱的人遍地都是,吉庆却显的格外可怜。栓子搂住他,叫来炊事班长,往后多给吉庆留三个窝头。
过了两天,炊事班长向栓子抱怨,吉庆就是无底洞,窝头能吃一箩筐,赶上三个老兵饭量。
栓子告诉炊事班长,来了特务连,就是亲兄弟,能吃就给他多留点。
炊事班长点头:“好。”又说吉庆饭量大,力气也大,别看是半大小子,帮炊事班干活挑水,一个顶俩,从不喊累。
栓子笑了:“就是,能吃就能干,还有啥好抱怨的?但他不能在你们炊事班,应该是去扛机枪。”
吉庆终于尝到吃饱的滋味,心里也感激栓子和特务连。老冯让他带五名战士离开,他不想,就躲在西面五里外的山坡上。
黄楼村向西,地势起起伏伏,都是荒滩野岭,少有百姓,但此时都有敌人,也在放着冷枪。
看着战场向北延伸,知到特务连撤回来,他们又立即返回。
老冯给吉庆一挺轻机枪,连里最新的捷克。调入机枪排二十余天,吉庆已经学会。他扛着机枪,带着战士,走在坡顶上,监视着南面敌人。
果真有敌人,前面是二狗子,后面是鬼子,企图快速越过西面山坡,包抄特务连。吉庆带着战士悄悄摸了过去,随后迎头对着敌人,架起机枪,猛摔手榴弹。
二狗子不经打,也没想到侧面也有八路,打出两个弹匣,扔出去十多枚手榴弹,叽里咕噜滚下山坡。
山上没几个八路,后面鬼子小队长气急败坏,命令皇军开枪,驱赶保安军掉头攻击。二狗子又死了几个,两头受气,又不得不调转方向,往山坡进攻。
吉庆已带着战士迅速撤退,并向东北方向转移,去找连队了。强将手下无弱兵。即便刚入伍二十多天,吉庆也已学会特务连战术。当然,这还只是皮毛,也就是打了就跑。
连里轻重伤员已经转移,坐上马车,连同重机枪,连同牺牲的战士,包括王远金。他身中三弹,一枪打在胸口右侧。可他以惊人的毅力,又跑出去两百多米,扑倒在栓子肩膀上。
栓子已经知道,王远金和李福怎么牺牲的。两人牺牲,尤其王远金,让栓子感到无比心痛。
王远金言语不多,却机敏过人,尤其心特别细腻。李智已经同意,特务连成立侦察排,还说,如果特务连升格为独立营,就报请支队批准,特许独立营成立新的特务连。
李智还和栓子商议,特务连人选有两个,要么是赵大富,要么就是王远金。但如果让赵大富担任特务连长,那王远金就是一连连长。
王远金牺牲了,栓子心痛,但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