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在拼命的保护自己所爱之人,但他们这种行为落在世人眼里。
不叫爱。
叫自不量力。
江言行就是这类人,普通,没有家世背景,靠着贵人帮助,从底层一步一步地爬上来。
如果他继续经营着理发店,找个普通姑娘踏踏实实过日子,这辈子都衣食无忧。
可他不愿,偏偏要和南初纠缠在一起,明知会不幸,却依旧如飞蛾扑火一般自取灭亡。
他从不后悔,国外两年多幸福而平凡的生活,却抵过前几十年的痛苦。
就算死,也知足。
他不怕死,他只怕自己有一天不在了,没人好好照顾南初姐,还有她的两个孩子。
南初姐真的很善良,是个好女人,是个好妻子,是个好母亲,可上天却不眷顾她。
是不是善良之人,都会尝遍世间冷暖,都不会有好结局,他被公安押着拷上手铐。
带出火车站,上了警车。
周围的人带着异样的目光对他指指点点,就这样,他成了人人喊打的罪犯。
透过后视镜,他看见自己的衣服脏了,皱了,双眼哭的发红,脸上还有泪痕和尘土。
真丑,他真的很庆幸,自己狼狈的样子没有被南初姐和两个孩子看见。
不然。
他们会对他很失望。
警车一路乌拉乌拉的叫着,窗外的大树快速倒退着,距离火车站越来越远。
他的心。
也沉入谷底。
在国外的时候,他就接到一通来自国内的警告电话,声音分不清是男是女。
对方说,让他离开南初,让南初尽快回国,否则就曝光他十年前失手杀人的事。
他没将警告放在眼里,对方又用他的母亲和弟弟做威胁,烦的他直接换了号。
当初他被卖给男人做媳妇,被打的半死不活,希望他们看在亲情的份上来救自己。
他们却搬家离开,从那时开始他就已经没有母亲和弟弟了,他们是死是活,与他有什么关系。
这事。
他没告诉南初。
回国后,他又收到了警告。
他不能让对方利用自己来威胁南初,挣扎很久,在离开前他选择了打电话自首。
宁死,也不愿受人挟制。
到了公安局,他被铐在了暖气片上,像动物园里的猴子,被慕名而来的人观赏着。
他们嘴里八卦着,就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居然是个杀人犯。
不管这些人问什么,他都是低着头不肯说话,刑讯逼供违法,所以这些人只是不给水喝。
不让他睡觉,拿着一个大灯泡照着他的脸,只要他一闭眼就拿警棍捅。
目的就是一个,让他承认自己是杀人犯,以及说出杀人动机、犯罪过程等。
说个很现实残忍的话,江言行对刘美丽而言,只是一个过客,只是一个工具人。
他是一个温柔又倔强的人,他能给她丈夫的关爱,也能当好一个奶爸。
如果真的要找一个男人搭伙过日子,他真的是不错人选,负责而又认真。
可他也有缺点,太善良,因为无权无背景,出大事了,他一个人解决不了。
毕竟有些事不是钱能解决,钱权在一起才是天下无敌,她也不是非他不可。
远在羊城的她已经听说了,他被公安抓走了,说是十年前杀了人跑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和杀人犯生活了两年多,那夜她失眠了,站在窗前看了很久的夜景。
不是恐惧,而是迷茫。
迷茫该不该回京都去帮他,又和那些人搅和在一起,烟灰缸里满是烟蒂。
她嘴唇发黑,嗓子发哑,抽太多了,江言行在国外一直都是好先生的形象。
为了保住他的完美形象,这事她并未告诉他的好友、她的心理医生凯文。
这事找不到人商量,她就整宿整宿的失眠,就算吃了安眠药物也没有用。
江小白是他一手带大,比她这个亲妈还亲,他不在这几日,这小子除了哭就是哭。
还发烧了,梦里都念着要江言行爸爸,那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人于心不忍。
外人不知江言行人如何,可是他们很清楚,他是好人,他就算杀人也应该有苦衷。
生着病的江小白睁开眼,糯糯的声音带着哭腔,“妈妈,我们去找爸爸好不好?”
她沉默很久才开了口,“要是爸爸成了人人喊打的坏人呢?你还想去找他吗?”
江小白摇了摇头,很坚定的说道,“爸爸不坏,爸爸是好人,我要爸爸!”
他才一岁多,显然指望不了他分清楚什么是好人还是坏人,刘美丽叹气。
她松了口,“好,我们回京都找爸爸,找你的江言行爸爸,可以了吧,不准在哭了。”
“找爸爸~找江言行爸爸~哥哥你听到了吗?妈妈要带我们去把不听话的爸爸抓回来。”江小白高兴的冒鼻涕泡泡。
江大白将弟弟抱在怀中,用纸巾给他擦鼻涕,只是眉眼上挑,很高兴。
谁对他们好,孩子们心里跟明镜似的,清楚的很,哪怕没有血缘关系,江言行都很爱很爱他们。
监狱里日子不会好过,听说里面的老爷们闲的没事,天天研究各种各样的菊花。
新进去的罪犯不仅要挨着厕所睡,还被老人欺负,看你不顺眼晚上蒙着被子被打一顿都是常事。
刘美丽便当日回了京都,她以他妻子的身份去了一趟公安局打探情况。
却弄巧成拙查出身份作假,连带他们结婚证都不作数,作为一个局外人,她是没有任何资格打探案情进展。
这事……
有人在背后搞鬼。
公安强行给她换了新证件,连户口也是新的,她以后不能再以刘美丽身份行事。
她又成为南初。
既然刘美丽身份用不了,她当场选择了报警,说刘美丽在两年前被人伦奸。
有照片作证,还附上这些人的名字、家庭住址,他们当天就被抓了回来。
这些人要是放在八三年严打个个都得枪毙,可如今法律宽宏判不了他们死刑。
南初走出公安局,感觉今日的阳光格外刺眼,像重生一般,又像回到地狱。
“嫂子,你不应该回来。”丁文奎开车来接她,这是他当时说的第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