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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美丽被请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走的时候,却不知从哪个角落翻来一个箱子。

进了房间,不仅将自己穿过的贴身衣物带走,连喜欢的小玩意都不放过。

比如:

桌上相机她很喜欢。

她心里很清楚,每个人的人生就像一列火车,他们中途会遇到很多人,到站会无声分别。

留不住人,记忆也会随着时间流动而模糊,每一张照片背后都会留下一个人以及无数个故事。

她想给身边人拍照,想将记忆封进相册,想告诉孩子们,曾经谁给过他们生命谁爱过他们。

苦难,没必要传,但爱却要大声说出来,要不然走到最后,只有恨和毁。

而这些东西里,藏着照片。

其中有几张刘美丽不堪入目的照片,那些迫害无辜少女还逍遥法外的人,她是不会放过。

以及南母和陆母的合照,这事她不能听时大哥一面之词,她还是得去查。

查到底是谁,想让她死,其实她不愿意相信是陆霄骁,可过去发生的事情太巧合了。

当她将行李塞得满满当当,心满意足的走出大门,时大哥看着被打劫过得屋子。

感觉……

牙疼的厉害。

心里恶狠狠地骂着自己倒霉招了个土匪回来,骂归骂,却没有要回来。

不想送别,便进了书房。

正中央的黑板上贴着他和她的床照,无暧昧,只有岁月静安的舒服感。

他瞥了一眼,大步流星地走到窗边,点了一根香烟,目送二人渐渐远去的背影。

她似有所感,抬头望来。

他没有笑,也没有说话,此刻的他像被困在笼子里的鸟儿,眼眸深邃,带着一层死气。

就像荒无人烟的古堡里,阴郁的王子走不出来,只能和满是刺的荆棘为伴。

就连阳光照在他肌肤上,也是惨白惨白,没有温度,让她想起了那句。

有些人肉体还活着,其实灵魂早就已经死了,此刻的他看上去有些可怜。

她知道。

他们是同类人。

骄傲的、孤独的、却又世俗所困不自由的,她神采飞扬地举起相机对着他身影拍了几张。

没有技术,纯靠感觉。

但此举惹来时大哥一阵骂骂咧咧声,“你个土匪强盗,抢了我相机,还在我面前炫耀。”

“滚!有多远滚多远!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他气急败坏的样子让刘美丽哈哈大笑。

笑声欢愉,让空气都变得甜蜜蜜,像一份舍不得吃的点心,笑着笑着眼中却含着泪光,

她转身,对他潇洒的挥了挥手就此告别,他翻了一个大白眼,骂了一句傻逼。

不知骂她,还是骂自己。

除了第一天外,她在这里做人质蛮享受的,突然离开竟然有些舍不得。

要是顺利的话,今儿她会带着家人南下,估计他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

再见。

再也不见。

陆霄骁接过她手中行李,放在了后座上,又给她开了副驾驶门请她上去。

时大哥这人买房子,都是别墅区,出租车不会进来,走出去需要花不少时间。

她沉默两秒,权衡利弊后才选择坐了上去,车内的烟味很浓,显然,他在来的路上抽了不少。

他们俩其实都不爱抽烟,却又为其上瘾欲罢不能,这是病,正常人都不会学。

他坐上驾驶座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怎么说,很复杂,似乎带着说不清的情绪,又带着说不完的话语。

太过于炙热,像烈火。

似要将她活活烧死在其中,刘美丽视而不见,故意低着头垂着眉认真地研究着刚到手的相机。

她先对着窗外拍了一张找找感觉,又默不作声的、悄悄地对着他的侧脸拍了好几张。

透过小小的镜头,可以看见他眉宇之间带着深深的疲惫,下巴的青色胡茬冒了不少出来。

眼底还有一圈乌黑,不知多少夜没睡好,不知不觉,他身上少了青涩,带着成年男人的韵味。

她偷看他时,他抬眼不经意地望了过来,可眼底没有温柔,锋利的像一把带血的刀。

这是她从未看过的眼睛,她吓的手手抖了一下,不自觉地按下拍照按钮。

随着“咔嚓”一声,刺耳的声音响彻整个车内,这双不一样的眼睛被定格在这一分这一秒。

他微微皱眉,似不习惯有人对着他拍,只得回头看着前方,车子缓缓启动。

刘美丽这一刻才明白,她从未真正认识过陆霄骁,他一直在扮演好丈夫好情人角色。

二人该说点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口,窗户开着,燥热的微风拂过额前的碎发。

眯了眼,乱了心。

有些话不说,闷得慌。

刘美丽不是圣人,她只是一个普通女人,受七情六欲影响,做不到无情无爱。

她有些后悔回国了,要是不回国的话,陆霄骁现在肯定是孩子和老婆热炕头。

虽然孩子不是亲生……

要是她不帮他,那她也不会被时大哥请去做客,也不会知道自己母亲间接害死他全家的事情。

他们两个人真死了多好,就不会有这么多是是非非,她也不会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

爱上仇人女儿,这听上去不是很荒唐,要是他爸妈害死自己父母的话,她也会爱上仇人儿子吗?

血海深仇,爱不了。

就算爱了也不可能在一起,想到这刘美丽开了口,“陆霄骁,我是南初。”

“嗯。”他应了一声。

声音很烦很轻,带着烦躁,这是他以往不会出现的情绪,他伸手去摸烟。

但她后续的话,却让他身子僵在了那,“你应该知道我母亲叫什么吧?”

他沉默,不说话。

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她是许以安的乡下妻子,是被拐卖的可怜姑娘,当时不一定知道。

后来回了京都,要回户口,肯定知道了吧,他不点破,那她就点破此事。

“时大哥说,是我母亲举报你母亲,害的你母亲下乡,间接害死了你全家。”

“所以……”

“你想我死对吗?”

突然一个急刹车,车轮在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尘土飞扬,连空气也变得污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