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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执和穆云芝的亲事终于确定,穆云芝不日之后将回到老家,准备出嫁。

“云芝有什么不好?”

刘伏苒问出了所有人都想不通的问题,黄执数次无言以对,只能一如既往说道,“云芝很好。”

“既是很好,你何苦还生了二心?”

黄执以长叹息作答,刘伏苒恨不得上前给他几个老拳,偏偏书生儒雅,面容白净,让人下不去手。

“你大哥来寻我几次,明里暗里打探你到底因何起了退亲之意,如今老太太也受不住,专门喊我到跟前,我一日日里这谎话都说得没皮没脸,无颜见人了。”

直到有那么一日,黄家老太太昏厥过去。

黄执在老太太榻前长跪不起,直到老太太幽幽转醒,一句孽障,喊得黄执重重叩下头去。

“我如何养了你这没个担当的混账!你若是真要舍了云芝,就算你再娶个天仙回来,我也一概不认你!”

不认?

黄执不敢言语。

听得母亲重重呵斥,“我不让你与她生的孩子入我黄家的族谱、宗祠,由着众人唾弃,我这老婆子且瞧着你不顾宗族父母养育之恩,倒是与外头的野女子苟且!”

这番话,说得黄执死了退亲的心。

老母亲咳得差点又岔过气,黄大郎平日不问家务不管闲事,那日也气得动了手,狠狠打了三弟一巴掌。

“混账!你倒是敢说,母亲若有个差池,我就是翻遍京城,也要把那野女子寻来,碎尸万段!”

黄执重重磕下头去,磕破了脑门。

他应了句,儿不敢。

待欲要成亲的信儿传到穆云芝耳里时,她面上毫无喜悦之情,珠兰骂骂咧咧,又满眼心酸看着姑娘,“姑娘想哭就哭吧。”

从小就心心念念的郎君,而今却藏着个神秘女子。

为了那女子,竟是要毁了这桩亲事。

珠兰只是想到这里,就替姑娘不值,可有什么办法?如今表公子榜上有名,还是二甲头名,将来必然有大好前程。

姑娘若是同意退亲,二十来岁的年华,还能嫁得什么如意郎君?

“珠兰,这是喜事,不必落泪。”

话音刚落,珠兰的泪珠子就跟断了线一般,滚落下来,“奴替姑娘难受,从来不曾薄待过表公子,为何就这么无情?”

“幸得姑母明辨是非,使得表哥未曾负了我。”

穆云芝淡然说道,眼眸里再无从前提及黄执那般的闪闪发光,反而犹如枯井里的死水,淡漠下来。

“姑娘……,往后日子还长,若表公子还是这般固执己见,咱们日子怎么过呀?”

珠兰越发伤心,想着姑娘这些年来的辛酸无数,只觉得真情错付。

穆云芝闭上双目,许久之后才轻声说道,“后宅之中,表哥能允我一个孩儿,我守着孩儿过活就成。”

“姑娘——”

珠兰哭得难以自持,跪倒在地,扶着姑娘的双膝,眼泪洗不净的委屈,泪眼迷茫之中,她看不到自己与姑娘的未来。

穆云芝微微低头,看着自小一起长大的珠兰,心中也有万般难言之痛,她帮珠兰理了理鬓发,轻声安抚,“待成亲之后,我也与你说门好亲事,你若想着跟在跟前,就做我的陪房媳妇,若不想,我就寻个山明水静的地儿,放你与郎君好生过日子去。”

“姑娘说的什么话?奴这一生可从不曾想过与姑娘分开。您在这黄家府院里……,奴不跟着你奴如何放心?”

不是人生地不熟,却比这还让人忧心。

穆云芝无奈一笑,眼里也起了雾气,她长叹一声,“表哥恨不得退亲去娶,想必也不是小门小户的女子,更不是大表哥怒斥的野女子。原本我也想着,待我入门,表哥执意要纳,并寻个吉日,一顶轿子抬进来就是。可惜——”

对方定然身份不凡,否则不会让黄执这般打算。

“姑娘,咱也先不管,先是稳了亲事,等你成了这府上三少夫人之后,再慢慢图谋。”

“图谋?”

穆云芝摇了摇头,她看着窗外闲闲散散的日头,几多伤感涌上来,继而又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有个哥儿伴身,往后这一生就这么过。”

“不——”

珠兰低呼,“姑娘万不能如此疲懒,真是成了一家人,表公子只怕也就回到您跟前了,一个哥儿哪里够,得两个三个,往后表公子外放做官,您也是威名赫赫的官夫人,那野女子凭她何种身份,也越不过去你。”

“傻丫头,所以我说这不是坏事儿,莫要哭了。”

珠兰慢慢拭干眼泪,心里却起了争斗之心,附耳与穆云芝说道,“姑娘莫怕,就是表公子往后纳妾蓄婢,奴也不让那些个骚浪蹄子诞下碍人碍事儿的孽种。”

“珠兰,万不可如此。”

穆云芝连忙阻止,“你是我穆家好生教养的丫鬟,那些腌脏之事儿切忌不能做,自来的世道如此,圣上还三宫六院,何况是表哥这样的人才。真要把他拢在我屋里,岂不是跟个无德女子那样,一生又有何作为?”

“姑娘!”

珠兰又气又恼,跺跺脚附耳说来,“姑娘若是想明白,就该知道表公子只能给你五分依仗,剩下五分还得是您将来诞下的哥儿。”

主仆二人说着将来打算,珠兰劝慰着穆云芝切不能太过贤能。

“姑娘聪慧,不屑于与那些玩意儿的女子争斗,但事关下半生来去安危,您倒是佛心慈悲,可那些女子呢?”

珠兰往日也从旁人口中听得别家深宅大院里头的事儿,这会儿也不遮不避,与穆云芝说个全了。

“王员外家的那房太太,说来谁人不赞叹,温婉贤淑,待人和蔼可亲,与王员外那些个姨娘小妾,也是情同姐妹,之后的事儿难不成姑娘您忘了?”

王员外,也是与穆家有着生意往来,听得几嘴,如今珠兰提及,穆云芝叹道,“如何不知?王太太死得不明不白,唯一的哥儿年岁小,听得说那二房姨娘吹了枕边风,好好的嫡出哥儿,就被送出去了。”

“对!姑娘切记不能成为那般的软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