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张起不论有多谨慎,他至死都没能明白,没有遇到任何山贼强盗,为什么自己,见不到第四天的太阳。
而就在他们走后不久,两名手提黑箱的人,悄然坐在了张起他们坐过的桌子边。
“小二,温两壶酒,烫一点儿的。”
“好嘞!客官您稍等。”
片刻之后,代替小二打帘出来的,却是刚才那名苦行僧。
“再仔细找找,勿要有遗漏。”
“诺。”
两名随从领命,随即下马搜寻起来。
不多时,那块忽明忽暗的萤石,便被一位心细的随从发现。
闻讯张起也拍马赶到,只见灌木丛中幽光闪烁,果然不像寻常之物。
张起心中大喜,命二位随从将萤石装进随身的一个锦盒后,向南疾驰而去。
“师兄,要不要现在动手杀了他们!”
矮个儿眼中杀意盎然。
“不急。这些家伙不知道能石的厉害之处,我们悄悄跟着就行,用不了几个时辰的。”
高个儿嘴角划过一丝狡黠的微笑。
翌日,宁城阔气的县学门口,两名门卫正无精打采地持棒站立着。
大门外来了一个红脸的中年汉子,还有一个看上去稚气未脱的少年。
看着守在门口的守卫,中年汉子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进去。
少年可不像他父亲瞻前顾后,拽着父亲的手便往里闯。
“干什么,干什么!”
一个胖胖的守卫厉声道。
说着便将父子俩挡在门口外,胖成一条缝的细眼,上下打量着一副穷酸相的二人。
父亲赶忙拉过少年,满脸堆笑赔礼。
“对不住官爷,孩子不懂事,我们是来找许大人的。”
胖守卫有点不信,又上下打量了父子两眼。
“找许大人何事啊?我在这儿守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许大人有你们这门子亲戚。”
说罢右手一摊,双眼眯成一条缝,似乎在索要什么东西。
“有人让我们来找许大人读书的,快放我进去。”
看着贪得无厌的守卫,少年有些不满。
“去去去,本地县学都是争破头皮才能挤进来的,你这穷酸样子能读得起书?别做大梦了,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看对方不懂门敬之礼,胖守卫便不耐烦地举起哨棒,做出驱赶姿态。
就在哨棒即将碰到少年时,中年汉子一把抓住哨棒。
胖守卫使出吃奶的力气拽了几下,居然没有拽动,棒子就像长在汉子手上一样。
抬头一看,对方眼中满是怒气。
胖守卫有些心慌,赶忙向旁边喊道。
“你是个死人啊,快过来帮忙。”
站在一旁看戏的另一个守卫,这才如梦初醒,赶紧过来帮忙一起用力拽。
没想到两个人合力,棒子也只是微微松动了下。
随着汉子手臂青筋暴起,又纹丝不动了。
“爹,不让我们进去算了,我们站门口等就是。不信那个许大人一辈子不出来。”
这二人正是陆觉父子。
“你爹没读几天书,只能做点粗活。你肯定是要继续读书的,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哪有不主动拜见的道理?”
与二人对峙的父亲,扭头温和地训斥陆觉,眼中满是慈爱。
寻找妻子的下落是很重要,但也不能耽误读书这件大事。
此时县学门口的骚动,也引起了大街上人们的注意,围观的越来越多。
有认识两守卫的街溜子,聚在一起,看着他俩的丑态哈哈大笑。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背后的街道突然传来几声吆喝。
“闪开闪开,宁公子来上学了。”
围观的人群也让开一道口子,片刻之后一顶华丽的轿子便停在了县学门口。
一位满脸横肉的壮汉,驱赶开挡路的人群后,恭敬地走到轿边,满脸堆笑。
“宁公子,学堂到了,可以下轿了。”
过了半晌,轿子里传出一声哈欠声后,一位衣着雍容,模样十三四岁的公子哥,从轿中走出,一脸的困倦。
“赵义,这门口怎么堵着两个叫花子,我咋进去?”
公子哥一眼就看到县学门口纠缠在一起的几个人。
“松手,快松手!”
胖守卫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煞是有趣。
另一位守卫也憋得满脸通红。
两人四只手抢不过一只手,以后传出去还怎么在朔风城混?
而且还是当着宁大公子的面,再这样下去,两个人的饭碗都保不住。
“你俩在干什么?”
赵义走上前去喝问。
“赵大哥,这两个穷鬼非要闯县学,力气大得很,还抢我的哨棒。”
胖守卫哭丧着脸。
赵义上下打量了一下汉子,一下子认了出来。
“这不是城东吴家铁匠铺的陆铁匠么?”
赵义是本地的一个大地痞,专门替朔风城第一大家族宁家跑腿办事。
因为忌惮他背后的宁家,县令见了都得客客气气。
所以赵义在城中街面上,很是吃得开。
走到哪里有有人赵大哥赵大哥的叫,自己也不禁飘飘然起来。
溜须拍马的人尊称他为“赵公道”,但凡遇到扯皮不清的事,两家都会请他出场。
当然了,不论办成没办成,事后他也会借着由头,两头收好处,背后人称“赵扒皮”。
见到赵义插手,陆觉的父亲也听闻此人恶名,不想儿子第一天上学就招惹麻烦,便松了哨棒。
“哼,算你识相。”
抢过哨棒的胖守卫,不无得意,转头又笑脸向着赵义。
“陆铁匠,大爷我今儿心情好,赶紧把道儿让了,别耽误我家公子读书。”
赵义冷眼盯着陆觉父子。
“我们也是来读书的。”
陆觉并不惧赵义,从飞羽楼的管事们口中,这家伙的风评可不好。
更重要的是昨晚的经历,让他对父亲怀中那封信的力量充满了自信。
“读书?哈哈哈。这不是腿最快的小陆子么?我说陆铁匠,你打十天铁的工钱,够这娃娃在县学里坐上半天么?”
被人说中短处,汉子一脸羞愧。
听铁匠铺的吴老板说过,县学的费用,一个月就是几十两银子,不是寻常人家消费得起的。
自己起早贪黑十天都挣不到一两。
忽然想起昨晚方德留下的那封信,赶忙掏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