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坐在驿站之内,静静喝茶。
当顾飞雪踏进门槛,看见他的背影后,一股恐惧的寒意从脊背升起,直觉告诉她,这个红衣男子很危险,一定要远离他。
可强大的恐惧感压得她动不了身体,也说不出一句话,直到上官凌芸他们一只脚踏进来后,她才反应过来,猛地把人一推,重重关上了门。
她麻利地将门栓拴好后,整个人贴在门上,警惕地盯着裴渊的动向,任凭外面怎么敲门,她也不肯挪开一步。
这时,驿站的管理人员走过来质问:“小姑娘,你怎么回事?怎么可以把门堵住,不让外面的客人进来呢?!”
顾飞雪一门心思扑在裴渊身上,根本没时间跟这个人好说好商量,恶狠狠破口大骂道:“滚开!不想死的话就给我滚!”
“嘿?你这姑娘长得挺俊的,怎么张口就骂人呢?哼,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我叫你滚,没听懂吗?”顾飞雪的眼神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吓得那人一愣一愣,僵在了那里。
“失忆的你脾气倒是火爆了许多,这一点跟你师父也出奇的一样……”
师父?这家伙难道知道我师父是谁吗?
她刚想质问裴渊,旁边的窗户却被人从外面打得粉碎,邢千里的身影一跃而进,宛如冲破阴霾的一束阳光,照进了这片寂静之地。
为什么,为什么又是他?
见她平安无事,邢千里松了一口气,“太好了,你没事。”
“笨蛋!你这时候进来干什么?”
“谁叫你突然一下子把门关上,我担心你啊。”
裴渊却在这时笑了起来,听到笑声,邢千里才发觉害得顾飞雪中毒失忆的罪魁祸首居然也在这里,一下子就挡在了顾飞雪身前。
“居然是你……”
带着面具的裴渊让人无法看到他的表情,他的语气充满了轻快,欣赏:“看来你这个毛头小子也不是完完全全的绣花枕头,居然知道以内力探入心境的方法,不过可惜,你的内功底子太薄弱,间接导致心爱的女人失忆了……”
“那还不是拜你所赐,这一次你又想做什么?打算故技重施吗?”
“是的话你打算怎么办?你认为以你那点武功能拦得住我吗?”
邢千里的额角渐渐渗出密汗,裴渊说的没错,凭他的本事根本就拦不了,但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等下这家伙攻过来的时候,你就从窗户逃走,知道了吗?”他压低声音悄悄说着。
“你……”
顾飞雪不可思议地望着他地背影:为什么,为什么要做到这种份上?
思考间,裴渊的身影已经欺近,还不等顾飞雪反应,邢千里的暗器飞掷了出去,却连裴渊的头发丝都没伤着。
在被裴渊掐住喉咙之前,邢千里一把将顾飞雪推开,“快走!”
裴渊扼住了他的喉咙,发出轻笑:“为了心爱之人能活命,选择让自己先送死,真是令人感动啊。”
顾飞雪急道:“慢着!你的目标是我,放了他,我可以任你处置。”
“没这个必要,你们两个一个都逃不掉。”
话音未落,一记霸道的拳风声势浩大地轰了过来,威力大到直接把门还有另一边的窗户捣毁了,不用想弄出这样大动静的是谁了。
“青团!我来救你了!”
然而,烟雾散去,只看到一个戴面具的红衣男子站在面前。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抱歉,我不知道还有无辜的路人在,救人心切,小哥你多担待。”
邢千里护着顾飞雪站在一边大喊道:“白痴,你跟他道什么歉?他就是裴渊!”
“什么?你说他是裴渊?!”江炼不敢相信地看着红衣男子,他猛地意识到这个人的相貌都和先前他们口中描述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打扰了打扰了……”
还没等江炼撒开腿溜走,裴渊抬手推出去一掌,其威力强过江炼的拳风数十倍,江炼直接被打飞出去十几米远,要不是他身强力壮,换做一般人早就手脚尽断,气绝身亡了。
上官凌芸急忙用银针帮他吊住了命:“不要说话,守住丹田。”
江炼闭了闭眼,大概连他自己都料不到今日会有这样的血光之灾。
“阿芸,那裴渊是不是跟白浮生有什么仇怨?他为什么还要苦苦相逼?”
“我只知道他们入师门的时候总是切磋武功,借此争抢师兄的名头,但两个人从未分出过胜负,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废墟之内,顾飞雪搀扶着被余震波及到自身的邢千里,神情恐惧,这个人远比上官明昼危险的多,就算是使出“御水剑诀”,也根本没有一丝胜算。
裴渊轻蔑一笑:“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你先前对我下毒,现在又刻意在这里等我们,究竟想干什么?”
“听说你会御水剑诀,把剑拔出来,让我看看你练到什么地步了。”
“我不知道什么御水剑诀,你找错人了。”
裴渊扬起嘴角笑了笑:“小姑娘,骗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我现在是在给你生还的机会,确定要浪费吗?”
“让不相干的人离开,我只有这一个要求……”顾飞雪很少对什么人低声下气,她太清楚这种时候能走一个是一个,反正这个人本来就是冲着她来的,死了也没什么。
“你够资格跟我谈条件吗?”
顾飞雪知道自己已经绝无生还的可能,索性拔下头上的发簪对准脖子,威胁道:“我现在唯一的筹码就是我自己,这世上只有我知道御水剑诀的剑谱和心法在哪儿。你大费周章对我下毒,却又不给予致命一击,大概率是想要两样东西。前辈,这个条件对你而言,很简单,你要他们的命也没什么用不是吗?只要你愿意放过他们,心法剑谱这些我都可以给你。”
“阿雪,不可以的!”
裴渊嘴角扬起,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他负手而立,尽显从容之姿:“好,我答应你不杀他们。”
闻言,顾飞雪举着发簪转过身,随即慢慢后退,眼里充满了赴死的不畏决心,见邢千里欲接近自己,她出声制止:“别过来!你再动一步,我马上杀了你!”
但她的手却在把控发簪往自己的脖子上顶,这时发簪已经刺破了她的肌肤,渗出血来。
“你还有父母,朋友,你不可以死……”
她的眼睛里似乎噙着泪,没人知道她已经在竭力控制着支撑不住的情绪,能活到现在,拥有过短暂的美好时光,她已经知足了。
这时,萧长松突然从外面闯入,趁着邢千里不注意,搂住他的人,立马把他带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见他平安离开,顾飞雪侧过身正视着裴渊,淡淡道:“只要前辈还想着追出去杀人,那前辈就休想从我这里得到完整的心法。”
“你在威胁我?”裴渊立在原地,他的指尖拂过发丝,轻笑一声不以为意道:“区区一个心法,我还不放在眼里。”
“……难道,你费那么大的功夫不是为了得到御水剑诀的心法?”
“或许对于别人来说,这东西的确很有诱惑力,可对我来说,只不过是故人遗物罢了。”
提到故人二字,他的语气明显地哀沉下去,似乎,他和白浮生之间并不是如上官凌芸口中那般,针锋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