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
难得她语气这么温柔,邢千里简直要乐开花了,一双星星眼盯着她看:“没关系,这是我应该做的。”
“钱,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
邢千里直勾勾地盯着她发笑:“其实想要抵消债务,不止拿银子这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
“以身相许。”
顾飞雪的脸立刻拉了下来,缓缓抬起手,将手里的那根筷子轻松掰成了两截。
邢千里眼睛里透出清晰的恐惧感,立即清了清嗓子改口:“这个要求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了……那就请你做我的贴身护卫,护送我们到达鹤川。如何?”
“好端端的怎么提这个?”
邢千里凑近了些,说悄悄话:“我们家有点小钱。”
“哦~原来是被人惦记上了。”顾飞雪笑眯眯的看着他,不知为何,总有种笑里藏刀的感觉,“那你就不怕被我惦记?”
“我可是杀手,只看重钱,像你这样的肥羊,自己主动送上门来,你说,我是下毒好呢?还是直接拿刀架在你的脖子上好呢?”
邢千里环抱双臂,对着她会心一笑:“你会吗?”
面对这家伙的一脸真诚,顾飞雪顿时觉得无趣,扭头就走:“切,没劲。”
“哎,咱们下午就启程,你做好准备,小护卫!”
顾飞雪回头瞪了他一眼,随后上了楼。
听说终于要启程上路了,阿光和江炼倍儿高兴,特地买了一堆好吃的留在路上吃。
顾飞雪还是坚定地独自一人,骑着马走在马车前头,邢千里却只能委屈巴巴地留在马车里,谁家未婚夫妇还带分开坐的。
邢千里那叫一个有苦说不出。
周淼淼担忧道:“现在就启程会不会太仓促了?那孩子的伤不是还没好吗。”
上官凌芸正在翻阅医书,边看边解释:“我给她检查过,除了失忆以外,身体没有其他问题,况且,我们在梅阳县已经耽搁了太久,再不回鹤川,你们家怕是要天翻地覆了吧。”
“本来是想带你出来到处散散心,却没想到遇上了我们家的糟心事。”
“咱们是那么多年的朋友了,还说这些干什么……”上官凌芸垂眸回想着在城主府几近失控的自己,喃喃低语:“其实是我拖累了你们,如果当年不是我执意离开鹤川,也就不会发生后面那么多事了。”
周淼淼默默握着她的手,宽慰道:“阿芸,那些事不要再想了,忧思成疾,你这样身体迟早会拖垮的。”
“……放心吧,这些天我也想开了,往事不可追,再继续沉沦下去,会让知意那孩子担心的。我想重新拿起医书,把失去的都补回来,将来,好在鹤川开家医馆。”
“真的?”
“嗯。”上官凌芸轻轻点头。
“嗯,那做大哥的就不祝你生意兴隆了。”
闻言,她们两个不由得掩面笑了起来。
只有邢千里,幽怨地叹了口气。
三人同时向他投去视线,邢昌宜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旁打趣起来:“我说你啊,有空在这儿唉声叹气,要死不活的,赶紧想办法怎么跟阿雪那丫头拉近关系吧……”
“您以为我不想吗?就她那个脾气,我稍微凑近一点,她马上就能拔簪子抹我的脖子,我还想多活几十年呢。”
上官凌芸道:“其实只是失忆,过段时间就会恢复的。”
“依我看,还是要慢慢来,不如试着在小事上关心她、体谅她,现在也不失为一个好时机。”周淼淼意有所指地一顿,邢千里似乎是受到了某种启发,拿上暖乎乎的手炉就从马车内出去了。
江炼和阿光一脸茫然:“喂,你不在车里坐着,下来干嘛?想换岗了?”
“闭嘴~”
随着两个人诧异的目光转移,当定点到顾飞雪身边时,江炼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小子不会又是想偷跑吧!
“阿雪……”
“你,有事?”顾飞雪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天寒地冻,我怕你冷,特地帮你把手炉拿来了。”邢千里边走边说话,顺势将手炉举到她跟前来,这样的关心,顾飞雪的心里自然有了一丝波动。
“手炉我用不上,还是留给你阿娘她们吧。”
“这不仅是我的意思,也是我阿娘她们的意思,你就当帮帮忙,拿着吧。”
顾飞雪勒紧缰绳,停下来和他说话:“我骑马不方便拿,还是算了。”
“这有什么难的,你搭我一程,我来骑马,你抱着手炉,两全其美。”
“想得倒美。”
顾飞雪不搭理他,继续骑马前行。
马车行驶到他身边,江炼不遗余力地挖苦:“哎呀,今时不同往日,某些人的好算盘落空了哟!”
“关你屁事。”
不等江炼反击,邢千里连忙拿着手炉追上去,他发自内心地在担忧顾飞雪的身子,急言:“你的身体才刚恢复,现在天越来越冷,更加要精心养护……”
“好,你要是不愿意和我同乘一匹马也行,那你进马车里休息,我保证绝不打扰你。”
“我说真的!”
话音刚落,顾飞雪勒紧缰绳再次让马儿停下。
“邢千里,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们好像没什么交情吧?”
“错了,你现在是我的护卫。”
“就算是护卫,可我也只是答应做护卫,我的职责仅仅是保护你们一家平安抵达鹤川而已,至于其他的,我希望你和我保持距离。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那手炉要不要?”
“哎,你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听懂我刚才的话?”
“我做不到。”他很认真地拒绝,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之前一起经历过那么多事,我没有办法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那些记忆对我来说是十分珍贵的东西。我不想放开。”
顾飞雪微微睁大了眼睛,睫羽轻颤,不知为何,就这么看着他的眼睛,胸膛里的那颗心会有种喘不过来气的感觉,很压抑很不舒服。
难道,真的如他所说,我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她避开视线,深呼吸道:“天意要我忘记,就证明我们之间有缘无分。”说完,她骑着马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邢千里一人站在冰天雪地的世界里。
马车经过他身边时,江炼叹了口气,都不知现在是该嘲笑他,还是该替他悲哀。
萧长松骑着马慢悠悠地跟上来,经过他身边时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也扬长而去。
待他们抵达下一个驿站时,竟被他们遇到一个“不速之客”。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给顾飞雪下毒的裴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