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寒唇瓣紧抿，喉头涩然，“阿黎，对不起，从前种种，皆是我之过。我待你之心，从未有变。”
便是失忆之后，他也会再一次的被姜黎所牵绊，再一次的心动。
楚宁寒上前几步，姜黎却猛地后退，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距离。
“若道歉就是王爷今日来意。”
姜黎喉中溢出一丝笑音，红着眼道：“王爷大可不必，从始至终，王爷并不亏欠我什么。”
失忆非楚宁寒所愿，他多年处境艰难，不曾与她相认更不是他的过错。
更别说楚宁寒曾对她有恩。
楚宁寒从未亏欠过她什么，无非是他们有缘无分。
正因为心知肚明，所以姜黎甚至连生气和怪罪之心都没有。
不过依然掩盖不住心底漫出的悲哀。
楚宁寒是失忆了也好，现在想起来以前也好。
姜黎她早知道的，小哥哥只停留在过去，如今站在她面前的，是雍王楚宁寒。
“天色已晚，府上不便待客，王爷若无其他事情，还请离开。”
“当然有其他的事情！”
楚宁寒握紧了手中的剑，声音微扬，定定的看着姜黎眸色暗淡。
他自知以前已经伤透了姜黎的心，要挽回姜黎必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做到的。
实际上，今日探陆宅，已经是出格之举，更不该如此狼狈的出现在姜黎面前。
可他太久太久没有见过姜黎了。
哪怕是再多看她一眼，也是好的。
楚宁寒道：“孩子之事……你如今已经找到了第三子，他叫什么？”
姜黎的语气不自觉带上了几分尖锐，“王爷在府中一日，难道还没听明白吗？”
孩子是她的逆鳞。
楚宁寒奔着孩子来，也验证了她的猜测，纵然是早有预料，她还是轻而易举的被牵动了神经。
“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楚宁寒依然执着的望着姜黎，他的确是跟着姜黎和姜景佑很久，也听见了那孩子的名姓由来。
不等姜黎说，他就主动道：“你放心，阿黎，我不会与你争夺他。”
姜景佑是姜黎亲自寻找到的，姜景佑是十分明确的选择了姜黎。
于情于理，他不会阻拦争夺。
只是，姜黎他也绝不会放手。
“阿黎，你能告诉我他的名字吗？”
楚宁寒语气软和了太多，与以前的冰冷相比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
但是，却让姜黎感到了熟悉。
恍惚回到了曾经与小哥哥相依为命的时候。
那时候他便是如此。
姜黎沉默好一会儿，开口道：“随我之姓，其名景佑。”
不管如何，如今他们两人已经说开，自然是心知肚明他们有三个孩子。
姜景佑既然已经回来了，也该介绍给楚宁寒。
“好名字。”
纵然是没有得姜黎对景佑有所解释，楚宁寒也是知道这个名姓的意味。
他的脸上也浮现出了淡淡的笑，吐出了一句话来。
“与昭昭和明宸一样。”
姜黎心脏一抽，猛地看向楚宁寒。
“王爷，为何突然说起郡主和明宸？”
在问出这句话，姜黎的心已经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曾经被她两度否决的猜测，重新回到脑海之中。
楚宁寒绝不是喜欢废话的人。
当然小哥哥也是如此。
从小时候到现在，这一点没有变过。
楚宁寒没有卖关子，“因为……阿黎，昭昭是我们的女儿，明宸是我们的儿子。”
果然。
的确如此。
尘埃落定。
她失落的儿女，已然找回来所有了。
本该是极乐狂喜。
姜黎心头却是抑制不住的涌上了悲意。
风过云嚣，月被雾霭挡住，像是遮了一层纱雾。
明亮的月光顿时昏暗了下来，连带着姜黎的神色也晦暗下来，遮住了眼底的泪光。
楚宁寒只听清楚她问道：“王爷是何时得知元宸的身份？”
不等楚宁寒回答，姜黎就自顾自的道：“是去年六月吗。”
虽是问话，姜黎的语气却已经是笃定了。
楚宁寒亲口许诺姜元宸拜师辅国将军，前去西疆，远离京都。
原以为是补偿，恐姜元宸影响楚明昭，实际上那时候楚宁寒就已经知道了姜元宸的身份。
这是楚宁寒在为姜元宸铺路。
他与姜黎所想一样，姜元宸需得从军而起势。
在军中甚有威望者，第一便是雍王的楚宁寒，其次就是辅国老将军。
楚宁寒不可与姜元宸同在一个地方出现，必会引起皇帝的关注，进而不择手段的想要除掉姜元宸。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便是，隔绝了她与姜元宸相处，可以避免她再一次的怀疑姜元宸是否与她有母子关系。
因此，姜元宸去到副国老将军身边，也是必然的选择。
“是。”
楚宁寒颔首，“但，我送他去西疆之念，并非是六月而起。”
他看着姜黎不太好的面色，解释道。
“去载药谷与他见面后，我便为他择好了西疆副国将军拜师一途。”
姜黎抬眼看向楚宁寒，哑声道：“为什么？”
难道从那时候，楚宁寒就计划着将姜元宸从她身边带走吗？
“因为他是阿黎，是你想要护着的孩子。”
楚宁寒回答的理所应当，答案与姜黎的猜测的大相径庭。
姜元宸在药谷之中不曾抛弃姜黎而逃，反倒是舍命保护姜黎。
而姜黎又亲自为姜元宸取名，带他回京。
所以，他便修书一封，为其筹谋打算，即便当时并不确定姜元宸是他与姜黎的子嗣。
只因为姜黎看重姜元宸。
姜元宸跟着姜黎去京都，因着他的容貌，又因姜黎对他的在意。
永宁侯府中的人必然会注意到姜元宸，姜元宸极有可能会妨碍姜黎。
而能满足姜黎护着姜元宸，又可让她放心的便是姜元宸离开京都，去往西疆。
从军中而起，他会保证姜元宸能够跳出庶民出身。
这就是他当时为姜元宸所铺设的道路。
姜黎骤然失声，定定的看着楚宁寒。
那时候楚宁寒在未记起当年的事情，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明，楚宁寒一再的隐瞒身份，恨不得与她赶紧划清关系。
楚宁寒如此说，倒像是……对她情根深种。
爱屋及乌的照顾了姜元宸而已。
“王爷何故如此看重于我？”
“我心悦卿。”
楚宁寒声音郎朗，直白炽热。
“无论失忆前后，此生唯倾心于卿。”
失忆之前，他便爱慕，守护姜黎多年。
失忆之后再重逢，他依然倾心于她。
才会一而再的试探她的心意，想尽办法与她留下羁绊，等待他恢复记忆。
却没想到做的这一切却让姜黎心生误会，对他全然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