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之就有人出列道:“大魏的南方动乱,原来已经这么严重了?
半年前微臣就听说了坊间流言,说什么大魏南方赋税过重,有百姓交不起赋税,只是年年都是这样,怎么今年如此严重了?
这原因可要弄明白了,需小心别被假象蒙蔽了。”
紧跟着的武将也开口道:“微臣倒是听说过,说是去年大魏战争频发,本就不宽裕的国库今年已经见底了。
南方是大魏的粮库,但今年雨水少,还发了虫灾,本来对付着凑合能熬过冬天,奈何赋税加收了好几次,据说大魏的京城粮价已经翻了两翻了。”
紧跟着又有人道:“如此说来,大魏举国都出现了动乱?那岂不是我西疆收复中原的机会到了?臣请出战,叩边!”
……
一时之间武将的脑子只想到了趁火打劫,西疆和大魏本就没有明显的疆界划分,前前朝还是一个国家。
在前朝逐渐分裂成七个小国,在一百多年前前朝末期,大魏和西疆的太祖分别于中部起事,一人往东,收复动乱的疆土,建立大魏。
另一人往西建立了西疆,两人都是枭雄,建国都不分先后,国力相当,吞并对方都不切实际,于是有志一同地默认了对方的存在。
可两国的争锋从来没有消亡过,谁也没忘机会一到就西伐或东征,完成统一的伟大壮举。
有脑子的文臣想的就多了,多方面多角度的想,包括老皇帝为什么要让太子主持朝议都想了一遍。
这还是第一次陛下临朝后又让太子主持朝议!
之前陛下病重,太子监政,但是不上大朝的,都是各部尚书处理各部文案,大事要事才需太子和陛下定夺。
今日还是第一次龙椅空空,丹玺之上站上了年轻的太子。
就有点儿不习惯。
低阶的武将和文臣七嘴八舌地吵吵着,那些人有脑子,但不多,一向都是活跃气氛的存在。
而指挥他们的高阶官员此时一个个都沉着脸思索。
柴济川也在思索,对光明殿内吵得乱七八糟的局面也无动于衷。
齐王柴济恒扫视了一圈,朗声道:“父皇将朝议交给太子,太子就这么放任百官争执?难不成太子是要等他们争出了胜负才能拿出结果向父皇交代?”
柴济川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没听到,可肃王缓缓抬起了头道:
“齐王有什么高见尽可畅所欲言,朝议朝议,不就在于一个议字,大家各抒己见,太子会听到各位大人的意见的。
且太子中正,慈厚,就算有人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太子也不会放在心上的。不知柱国大将军所奏之事,诸位大人有什么看法?”
说完看向了户部尚书。
齐王捏紧了拳头,又是这样!
每次太子都不在状态,自己一发难,亲王就护短,接着就会指点朝政,真是够够的
齐王不给户部尚书机会,立刻接话道:“好啊,本王也想听听各位大臣的意见。
父皇身体不适,肃王你行动不便,本王自该协助太子理清此事,兵部尚书,你先来分析一下目前局势。”
原兵部尚书王大人受贵妃和二皇子之事牵连,虽然贵妃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还有杀妻杀女之仇,可他没养好儿子,受儿子牵连官降两级,从兵部尚书变成了兵部侍郎。
王侍郎趁机告老,皇帝没批准,外放做了一方知府。四皇子手下的工部尚书平调成为新的兵部尚书,兵部如今掌在四皇子齐王的手中。
肃王看了眼仍然皱着眉沉思的太子后眉眼不动,剩下的皇子都一脸兴奋地围观吃瓜。
同时,大魏京城,难民再次涌入,自两个月前开始收留第一波难民,难民就变成了一股势不可挡的洪流,不断流入各个州衙村县。
京城的治安被流民冲击的乱七八糟,朝廷对此却好像没看到,什么政令都没下发。
早朝,朝堂上鸦雀无声。
小皇帝少年老成,坐了将近一年的龙椅,听了一年的朝政,跟着太师学了一年的实事让他明白,大魏已经风雨飘摇了。
大魏本就重文轻武,武将除了魏家就是姬家,以前还有个镇北侯,现在多了个西山伯,可西山伯淡出武将圈子太久,威信不够,没有嫡系军队。
打游兵散勇尚可,代天子巡狩,镇压南方动乱威信不足。
可朝中再扒拉不出一个像样的武将了。
西山伯领命镇压,离京两个月了,战事源源不断,兵源不断损失,武器粮草损耗也不小,可流民非但没减,还有增多趋势。
而且,战乱地区的政权崩坏,没有战乱的州郡也有点儿自保、隔岸观火的意思,朝廷几次筹粮收效甚微。
以至于京中粮价疯涨,一斤米已经涨到了二十文,还是陈米,一斤白面十五文,还是见天的涨。
更甚的是,有些米粮商家利益驱使,居然关门不卖或限量发售,百姓们好多有钱也买不到粮食了。
乾元殿好安静,刑部尚书王一韬闭目养神,兵部尚书焦头烂额,兵粮不够,三支军队要养,他能怎么办?
除了征税,还是征税,谁让咱国库没银子?
礼部尚书也是一言不发,廖华除了好好教授瑞兴帝外,就只处理礼部的事情。
可国库没钱,礼部这个只在繁荣盛世时才有活可做的部门如今闲闲的。
剩下的户部尚书杜大人还是以往的老样子,摸鱼摸了几十年,有经验。
且,年初外孙女惠安长公主成亲了,如王源所说,主动挑起了为陛下驻守北面的重任。
杜家的子孙不怎么成器,可做个公主手下的小官还是可以的。
且,北面啊,如今的大魏,只有北面和东面安稳如昨。
可论安稳程度,自然北面的威远侯更比东面的魏大将军更稳妥!
杜大人也早早地做了打算,家中孙辈逐渐以各种理由送到了外孙女的驻地,相比起西山伯,杜尚书更信任驸马辛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