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又点了根烟,走到阳台上。
他倚靠在栏杆上,看着天边的火烧云层层蔓延,将整个世界变得绮丽梦幻。
可他只觉得这世界丑陋无比。
短短几年,一切都变了。
盛家倒了,奶奶和大哥都死了,他变成了这群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他怔怔地看着院子里秋千架上的那个男孩出神,他想起第一次见到男孩,男孩那怯生生的样子,不免觉得造化弄人。
这些年,男孩也受了不少苦吧。
如果他当初没放他走,结局会不会变得不同?
正想着,手边的手机的震动了,他瞥了眼来电,脸色阴沉了下来。
他接起电话,没说话。
电话那头传来蒋墨暴怒的声音:“盛宴!我最后警告你一次,把季屿川给我交出来!他是我的,你凭什么霸占他?”
盛宴讽刺道:“他是你的这件事,他本人同意吗?”
蒋墨:“盛宴,我劝你别再跟我作对,你们盛家当初如日中天都斗不过我,更何况你现在只是一个毁了容的独眼瘸子!再不将季屿川交出来,你手里最后一个影视公司,也别想要了!”
盛宴对他的警告毫不在意,甚至轻笑了声:“你想要季屿川?除非我死......”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
当晚,他又接到了魏景行的电话。
魏景行惊慌道:“阿宴,出事了!”
盛宴毫不惊讶,淡淡问道:“什么事?”
“现在在拍的三部电影,所有投资方都撤资了。”
“用我私人账户里的钱补上吧。”
“补什么啊?这可是三部电影啊!”魏景行气急败坏道,“你知道这一共需要多少钱吗?十几个亿啊,大哥!十几亿!”
“那你说怎么办?”盛宴波澜不惊地说,“是蒋墨动的手吧?”
魏景行啐了一口:“他妈的,那个蒋墨这是要逼死咱们啊,咱就算拍完了,估计连龙标都拿不到!”
盛宴揉了揉眉心:“那就都停了吧。”
“都停了?那公司还做不做了?”
盛宴沉默了。
魏景行叹了口气:“早知道要把你搭进去,我当初真不该告诉你季屿川的事。”
盛宴心头烦躁起来,直接挂断了电话。
几天后,盛宴和季屿川坐在黑色宾利后座,两人一路无话。
黑色宾利后方还跟着两辆黑车,
盛宴的手机不断响着,但他一直都没接。
季屿川悄悄瞥了一眼,见来电人是魏景行,便问:“盛先生,是不是公司有什么事啊?”
“一点小事,不用管。”
季屿川点点头。
片刻后,车辆抵达机场,盛宴和季屿川一起下车。
后方两辆黑车上下来几个彪形大汉,不远不近地跟着两人。
盛宴沉默着将季屿川送至安检口:“只能送你到这了。”
季屿川抬头看着盛宴,眼底满是不舍,他红着眼眶,轻声喊:“盛先生......”
“嗯?”
“我......可以抱抱你吗?”
盛宴垂眸看他,良久无话,他喉滚动着,垂在身侧的手轻微颤动。
季屿川没等到答案,心里慌了起来。
他苦涩一笑,自顾自地张开双臂用力抱住盛宴:“不可以我也要抱,我都要走了,下次见面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盛宴鼻间满是季屿川身上淡淡的清香,身子都僵了。
几秒钟后,季屿川松开手,不舍地松开盛宴。
谁知盛宴身子突然动了动,他扔掉拐杖,用力抱住季屿川。
“可以......”低沉嘶哑的声音自他喉间溢出:“可以抱我。”
季屿川双眼倏地红了,他重新抱住盛宴:“盛先生,如果有下辈子,我们一见面就结婚好不好?”
盛宴没有说话,但在心里已经回答了千千万万个“好。”
良久,他们终于放开了彼此。
盛宴红着眼眶,看见季屿川眼角的泪痕,犹豫片刻,还是抬手轻轻帮他擦掉。
“川川......”
“嗯?”
“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
说完,季屿川拎着行李箱,再也没有回头。
盛宴站在原地,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了,才转身离开机场。
川川,你终于安全了。
去过原本该属于你的灿烂又美好的生活吧...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的车辆离开机场的下一刻,季屿川从机场里出来,连行李都没拿,他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季屿川靠在窗边,看着手机里关于盛宴的电影公司旗下所有项目被撤资,暂停拍摄的新闻。
他红着眼眶,颤抖着手退出新闻页面。
天空突然电闪雷鸣,很快,豆大的雨滴便落了下来。
司机感慨:“嚯,刚刚才是大晴天的,突然下这么大的雨。”
出租车驶入帝京大桥,季屿川偏头看了一眼,桥下奔涌的河水。
“师傅,”季屿川轻声道,“停车吧。”
司机扭头一脸不解地问:“这么大的雨,你要在这下车?”
季屿川笑了笑:“嗯,我跟人约了在这儿见面。”
司机没再多想,将他放下了车。
季屿川走到桥边,静静地站了会,随后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蒋墨略带兴奋的声音:“终于想通给我打电话了,你在哪里?我派人去接你。”
“放过盛宴好不好?”
蒋墨的声音噙着笑意:“我说过,只要你乖乖听话,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盛宴站在大门口,望着空荡荡的屋里,心下一片茫然。
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曾经送过季屿川一块手表,当时担心季屿川再次被蒋墨抓走,所以他在手表上装了定位系统,他知道现在季屿川已经在万米高空上了,但还是鬼使神差地打开手机的定位软件。
这是他和季屿川之间最后一点联系了。
软件运行成功后,他脸色瞬间变了,急忙冲出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