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吹风机,轻声道:“川川,我们出去好不好?你去睡一会儿。”
“不睡。”
“为什么呢?”
“害怕...”
“害怕什么?”
季屿川垂下头,又不肯说话了。
这时,敲门声响起,季屿川身子猛地一抖,缩到盛宴怀里。
盛宴只好搂着他,扭头问:“谁?”
“是我,江野,盛老师,”门外的江野说,“我给你送衣服过来。”
盛宴拍了拍季屿川,轻哄道:“川川,放开我好不好,我身上是湿的,我也得换衣服。”
“不走......”
“不走,不走,我哪里都不去。”盛宴说,“我拿了衣服就回来,你拉着我的手好不好?”
季屿川像是考虑了一下,点点头。
盛宴牵住他的手,将他带到门边,见他躲在他身后,便只将门开了个缝,伸手将衣服接过来。
“盛老师,”江野说,“串串还好吗?”
“我也不好说,状态不太对,”盛宴一脸忧愁,“裴然有说他这是怎么了吗?”
“他说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果然。
盛宴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他见江野也是一脸担心,便安抚道:“没事了,我在这陪会他,你们先别担心。”
江野点点头,转身离去。
盛宴重新关上门,季屿川明显放松了下来。
盛宴将季屿川牵进洗手间,松开他的手准备换衣服,谁知季屿川脸色大变,惊恐地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衣角。
盛宴心里一疼,但还是故意扯出个笑容:“川川,你这样我怎么换干净的衣服呢?你乖一点,给我半分钟,我换好衣服你再扯我的衣服好不好?”
季屿川还是一副怕他走的样子:“盛先生,带我走好不好?”
“带你去哪里?”
“我不能再待在这里,”季屿川用恳求的眼神看着盛宴,“盛先生,我快死了......”
盛宴一惊:“胡说什么,你这不是好好的吗?川川,不要胡思乱想,我在呢,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季屿川看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
盛宴身上的湿衣服黏在身上,难受极了,他打了个冷颤,扯开季屿川拉着他衣角的手,紧紧牵着,先脱了一边衣服,等要脱另外一边衣服时再换一只手牵。
季屿川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盛宴的脸,连眨眼频率都极其缓慢。
盛宴笑了笑:“川川,我的身体现在对你来说,就这么没有吸引力吗?”
季屿川将视线放在他结实的胸肌上,他伸手轻轻摸了摸,喃喃道:“没有疤,真好...”
“疤?”盛宴心里更加奇怪了,他抓住季屿川的手,看着季屿川的双眼,“川川,看着我,川川。”
季屿川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告诉我,我的脸为什么会受伤,腿为什么不疼,身上为什么会有疤?”
季屿川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情绪瞬间激动起来:“不能,不能受伤。”
他说完便用力抱住盛宴,嚎啕大哭起来,断断续续道:“不要受伤......盛先生不能受伤......您不能受伤......”
盛宴被他吓到,急忙搂住他,一下一下抚着他的后背:“不受伤,不受伤,川川别哭,我不会受伤的,川川放心。”
片刻后,季屿川的情绪才稍微平复了点。
盛宴问:“川川,我带你去床上躺一会好不好?”
季屿川放开他,怯生生问道:“盛先生,您困了吗?”
“对,我困了,”盛宴笑着说,“川川陪我睡一下好不好?”
季屿川点点头。
盛宴牵着他走到卧室:“川川躺好。”
季屿川拉着盛宴,让他坐下,扶着他睡下。
盛宴不明所以,但因为怕刺激季屿川,只好乖乖躺好。
谁知季屿川竟给他盖好被子后,跑到一旁的墙角蜷着身子侧躺在地上。
盛宴猛地坐起来:“川川,你为什么睡地上?”
季屿川愣愣地看着他。
盛宴看着他,眉头拧得死紧,“你不想跟我睡吗?”
“我......可以吗?”季屿川怯生生地问。
盛宴立马掀开被子,下床将他抱起来,轻手轻脚地放在床上,又给他盖好被子:“就睡这里,跟我一起睡。”
季屿川不说话,仍旧蜷着身子,之后一动也不动了。
敲门声再次响起,季屿川猛地拉过被子,躺在床上瑟瑟发抖。
盛宴掀开被子,拉着他的手:“不怕不怕,我在呢。”
季屿川用力捏住他的手,不肯从被子里出来。
盛宴扭头喊了句:“进来。”
裴然端着姜汤进来,将姜汤递给盛宴:“姜汤,一会让他喝了吧。”
盛宴接过姜汤,眼睛还死死地盯着裴然:“要不要送他去医院?”
“不用,”裴然说,“过几天会好起来的,其他的你也别问我了,我不会说的。你要真想知道,等他清醒过来,你直接问他,看他愿不愿意告诉你。”
说完,裴然转身离去。
盛宴将姜汤放到床头柜上,哄了季屿川好半天,才将他从被窝里捞起来,喂他喝下姜汤。
他见季屿川一直拉着他的衣角,便躺在他身边,侧身看着他:“川川,睡一会儿好不好?”
季屿川请求道:“盛先生,带我回家好不好?”
“回家?”盛宴疑惑,“这里就是你家啊。”
“我没有家,”季屿川垂眸委屈道,“没有家的,我不想在这里,我快要死了,盛先生,带我走好不好?”
“你想去哪里?”
“可以带我去你家吗?”
盛宴想了想,试探道:“川川是说宴川公馆吗?”
季屿川摇摇头:“是松柏路,你住的地方,你可以带我去吗?我不想在这里,我害怕。”
盛宴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
松柏路?
那不就是宴川公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