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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经过几天的实验,苏秋月终于能按照爷爷记录的比例,熬出差不多数量的膏药了。

新月也已经能够熟练的每天在阴凉处,支好的架子上,把膏药抹在裁剪好的膏药布上,然后放在架子上放凉。

彻底凉之前,上面放上油纸相互之间隔离好。

一摞是个扎好,放在表舅给做的木匣子里。

木匣子上面写好“活血膏药”,里面是整齐整理好的膏药。

这样的木匣子有好几个,摞在一起放在柜旁边,方便以后取用。

活血膏药熬的熟悉了,苏秋月又熬了一些。

等终于能够熟练掌握了这个膏方后才停了几天。

“姐,是不是以后都不熬了?”新月看着姐姐把之前写的好几页纸,重新抄在一个笔记本上,然后又拿出来一本很老的书和旧笔记本翻看。

“当然得熬了,药不够了,我要熬点三伏膏备着。”苏秋月翻看着膏方。

“那你要去镇上吗?”新月问,她已经开学了,上五年级了。

还有一年就要上中学了。就不能再到处玩儿了,好在有许华表姐陪着她。

“不去镇上了,我可没有钱霍霍了,我要上山去采药。”苏秋月把这些记录都仔细的收起来。

“山上?我能去吗?”苏新月问,虽然大队也有山,也去山下砍过柴,但是没上去过。

“不能。”苏秋月干脆的拒绝。

“为啥呀?”苏新月不高兴的说。

“我得去上河村,让人家跑山人带着我去。

你以为我自己能去吗?

再说你不上学了?我去了得待好久呢。”苏秋月说。

一听待好几天,还去那么远,苏新月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去了,只能噘着嘴上一边儿玩儿去了。

“哎?最近二表姐咋没过来?”苏秋月突然想起来,好久没看到二表姐过来了。

“咱家这么大味儿,别说二表姐,大黄都天天往外跑了。”苏新月说的理所当然。

苏秋月想想也是。

“卫生员在家吗?”

苏秋月和妹妹正在说话,就有人在大门外喊了起来。

“在家!”苏秋月喊了一声,赶紧起身去开门。

来的是婆媳两个抱着个孩子。

孩子眼睛还湿漉漉的呢。

“咋啦?”把人领进屋,苏秋月赶紧问。

“这都开春了,孩子也没啥好东西吃,前天晚上就用荤油给孩子煎了个粘豆包吃。

谁知道昨天一大早起来孩子就开始拉肚子了。

知道是吃坏了,想着不吃就行了,没想到后来吃啥都拉啊。

晚上的时候孩子拉得嗷嗷哭啊,今天更是哭的直打挺儿。

屁眼肯定都拉坏了!我们在家弄了一下,还是不行,这不赶紧就来找你了。”

孩子奶奶赶紧把情况说了一下。

孩子一岁多了,拉肚子拉的脸色有些不好,嘴巴都有点发白了。

“给孩子喝水没有?”苏秋月看着孩子明显干瘪的嘴巴问。

“喝了,但是喝了就拉,他就不喝了。”孩子妈说。

“我看看孩子屁股。”苏秋月说。

孩子妈让孩子趴在自己腿上,奶奶过去把夹在孩子屁股上的尿戒子拿下来,然后帮忙扒开孩子的屁股。

孩子一下就大哭起来,还挣扎个不停。

苏秋月快速的看了一眼,赶紧让他们安抚孩子。

“屁眼里是啥?”苏秋月刚才看了一眼,感觉屁股里有什么东西。

“灶坑土,不是这玩意把干嘛。孩子屁股都是水,哭的啊,我想着抹点儿。就不疼了。”孩子奶奶说。

苏秋月叹了一口气。

灶坑土,其实是灶台炉膛里面的黄土。

因为是在灶膛里面的内壁处,常年高温烧火,那个土特别干燥,坚硬。

磨碎后绵密细腻,以前谁家受伤了,伤口要是流脓或者淌水了,就把灶坑土放上去,能吸收伤口的脓水,还无菌。

但是并不适用于这孩子的情况,而且那是因为缺医少药没办法的土办法。

苏秋月赶紧拿来痰盂,她则拿开水烫了一下碗,然后倒上开水,放在那凉一凉。

然后拿出来一小把焦米,扔到瓦罐里煮上。

“新月看着点儿,一会儿开了告诉我。”苏秋月叮嘱妹妹。

然后进屋摸了摸水碗,变温了才进屋,让孩子妈把着孩子。

她则用碗里的清水冲洗了一下孩子的小屁股。

冲完了就那样等着风干。

“下回可别用啥灶坑土了,孩子本来拉得就脱水了,你们又用灶坑土,孩子干的更疼了。”苏秋月说。

“啊?不能用灶坑土啊。”孩子奶奶惊讶的说,其实他们也不懂,但是看着孩子遭罪,不干点啥总感觉心里不忍。

没想到反倒弄坏了。

等孩子屁股干了,苏秋月去拿了家里的香油,倒在小铁勺上一点,放在炉子上烫。

烫得香油冒泡了,才拿着抹布把勺子拿起来放凉。

然后在放着棉花片的小笸箩里揪了一小块,放在烧热的香油里浸透,然后拿起夹在孩子的屁眼处,然后让他们把孩子抱好别掉了。

“下回给孩子抹点香油,实在没有擦手的嘎啦油也行,再没有就荤油扣一小点儿也行。

就是别再把干了,弄反了孩子遭罪呢。”苏秋月说。

孩子奶和孩子妈发现孩子一点儿没哭,就知道孩子这是不疼了,这才点点头,知道真是自己弄反了。

“姐,好了。”新月在厨房喊了一声。

苏秋月赶紧过去,把煮好的焦米汤倒出来。

然后端到屋里递给孩子奶奶,让她慢慢的放凉给孩子喝。

“小孩儿的嘴巴哪怕今天喝水少都不能这么干,这是拉脱水了。

下回给孩子点儿温水,温水里放点糖和盐,一点点就行了。

你看孩子脸色不好,精神头不足都打蔫儿了,这就是脱水了。

我说你们也不懂,反正脱水后很严重,你得及时给孩子放盐和糖的水,一点点啊。多了也不行。

这个是焦米水,一会儿我告诉你们焦米咋做。

平时和别的米一比一煮粥吃,能调理脾胃,助消化。

今天全用焦米煮水,不吃米粒,只喝米汤,就是止泻的。

一会儿我再给你抓一小把,别弄错了,回去要是还拉就再喝一回,应该就没事儿了。”苏秋月详细和他们说了一下。

婆媳两个直点头。

焦米有种特别的米香,小孩儿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还长时间没有喝水。

闻到焦米水,马上吧嗒着小嘴巴,几口就把半碗水喝了进去。

看孩子喝进去了,屁股下垫着的尿戒子也没有湿,婆媳两个这下真的放心了。

这个卫生员还真是可以的。

“那个,这,这又是香油又是焦米的,多少钱?”孩子奶奶等了一会儿看孩子没有再要拉,没事儿了就问问需要多少钱。

“婶子,不要钱了。也不是啥大毛病,正好家里有。

等下回用上药的再收钱。”苏秋月摆摆手。

不是她大方,是爷爷和爹爹当大夫都有的规矩。

小孩子的毛病,不严重的都是不要钱的。

“那多不好意思啊。”孩子奶奶有些意外,没想到她忙活这么半天竟然不要钱。那香油、焦米和是钱啊。

“真没事儿,焦米是我给妹妹弄着喝的。

香油也就那么一两滴,要是没有我就得舀荤油了。”苏秋月笑着说。

真的不是大方送的,是真的有这个规矩。

要是用药该收还是要收的。

婆媳两个谢了又谢才抱着孩子回去了。

这是她第一个病人,虽然是个小病人,那也算是开张了。

苏秋月还挺高兴的,收拾的时候还哼着歌,新月也跟着傻乐呵。

苏秋月在家准备了两天就去大队长那里开介绍信了。

她过了年才十六,一个小姑娘去上河村又不太安全。

所以让她找个人一起去,苏秋月想来想去也不知道找谁。

表哥已经十八了,每天能挣七个工分了,当然这并不多。

“姐,你找张春生呗。”新月看着姐姐在家烦躁,提议道。

不耽误大队上工,又是个半大小子。

“他?”苏秋月问。

“春生哥不是挺好的,比你都高,但是也不能拿全工分。

再说大队也不给他啥好活儿。陪你去一趟不耽误大队的活儿。”苏新月给她分析。

“哎呀,别说还真行。你这小丫头可以啊。”苏秋月对妹妹真是有点刮目相看了。

“我可厉害了!”苏新月有种被小瞧的感觉。

每天和许华姐在一起,最多的时候就是四处乱跑,然后听大队里头大娘婶子们唠嗑,听的多了,知道的也多了。

许华还是个假小子,苏新月对于东家长西家短,婆媳打仗的事儿门清儿。

苏秋月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但是她高兴就行,人别歪了咋地都行。

苏秋月去和大队长说了一声,大队长一挥手直接就同意了。

大队长同意了,苏秋月让许华和妹妹去和张春生说了一声,准备和她一起去上河村儿。

“姐,求你了,你让大表姐和许华表姐来行不行?

我不要二表姐来。”苏新月在家扭着身子和姐姐撒娇。

“那二表姐要来我还能拦着啊,人家好心好意的来看顾你,你反倒嫌弃上了。”苏秋月在想要准备的东西,还没想好妹妹怎么安排呢,她一听大队长同意张春生和她去了,就凑了上来。

“不要,我不要。”苏新月趴在桌子上耍赖。

“为啥?”苏秋月不明白她这为啥这么不愿意。

“也不是二表姐不好,就是,就是别扭,还说不出来的别扭。”苏新月不开心的说。

“还有她每次都是自己来,也不说带着许华姐,带着表妹也行啊。别扭死了。”新月叨咕。

“也是啊,那她来陪你说啥啊?你俩大眼儿瞪小眼儿啊?”苏秋月问。

因为她出门也不知道家里具体的情况,之前二表姐也过来说话,但是说两句就没话说了。

“就是大眼儿瞪小眼儿啊!多别扭啊!这么别扭她还来,更别扭。”苏新月一下坐直了,实在是不太得劲儿的经历。

这次姐姐说要出去好几天,这么一想也太吓人了。

“不唠嗑?一句话都没有?”苏秋月不信。

“唠嗑儿,也就一两句就唠不下去了。

问我学啥呢?问我你在家都干啥,平时家里都吃啥?

翻来覆去就这几个问题,我说啥?说了她又问,没话说就干呆着呗。”苏新月说。

“待一天?”苏秋月也皱眉,她也不太舒服,打听家里吃啥用啥是几个意思呢。

“白天的时候许华姐和小灵能来陪我玩儿,二表姐就回家做活儿了,晚上过来烧炕做饭能说两句,没话说就直接睡觉了。”新月说。

“大表姐来就好了,晚上还能带着徐华姐或者小灵来一起睡。

她也把家里的活儿带来,无聊就让我们给她读那些书,还时不时说两句,可好玩儿了。”苏新月说。

“说啥,我听听。”苏秋月不知道二表姐什么意思,应该是不会害她们就是了。

“上回让我给她们读铡美案,许华姐还气的不行,说那个男人就应该不得好死。大表姐却说,那个女的为啥在家等那么多年?

要是她,传回来死讯她就带孩子改嫁了,管他真死假死。

许华姐还说,不是说了秦香莲忠贞不二吗?改嫁咋忠贞?!

大表姐说忠贞就是个屁,养孩子过日子才是实打实的。

然后她俩就吵起来了,然后许华姐就被大表姐揍了。”苏新月想起来还想笑呢,许华姐就是犟嘴,非得掰扯,白白挨一顿打。

苏秋月也听的直笑,大表姐心里可没有风花雪月。

对于自己家孩子还有点霸道,许华敢有那种她看不上的想法,肯定得揍她。

“那你觉得呢?秦香莲咋样?”苏秋月问妹妹。

“我?我不知道,反正我不想当秦香莲。”苏新月倒没有多想。

“那万一碰到了呢?”苏秋月问。

“碰到了?离婚呗?大表姐说,都知道是个倒霉催的了,还留手里过年是有病。”苏新月想了想说。

“哈哈哈哈,大表姐说的对。”苏秋月听见她学大表姐的语气笑的不行。

“我也觉得大表姐说的对。大表姐说有那功夫,都能儿孙满堂了。”苏新月大声的说。

这下苏秋月更是笑的合不拢嘴了,不怪新月喜欢大表姐,她也喜欢。

啥事儿都想的透彻,一点儿都不钻牛角尖儿。

“姐,笑够了,你去让大表姐来吧,可别让二表姐来。”苏新月笑够了,想起来正事儿了。

“知道了。”苏秋月叹了一口气,这事儿咋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