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斯!”
罗斯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连忙大喊着飞上前去,拦在孟子温身前。
“让开。”孟子温冷冷道。
罗斯摇摇头,恳求道:“我弟弟先前是被幽罗操控的,他不是故意做那么多错事的,求你放了他。”
“让开。”
孟子温又重复了一遍,手中龙月弯刀向上抬了一下,那是要杀人的姿势。
无月见状,连忙上前,“孟子温,荼斯暂时还不能杀,他充其量只是一把刀,要想找到幕后的操刀人,还需要他。”
就在这时,荼斯猛然发出一声哀嚎,“啊——”
梦珠化成梦力全部注入其中,与周身涌现的黑气相互缠绕,不断折磨着荼斯。
“他这是怎么了?”无月问罗斯。
罗斯担忧地看着荼斯,道:“控心咒的力量太强,梦珠无法压制,两股力量纠缠下,荼斯此刻才会如此痛苦。”
无月又问:“梦珠?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应该是聚梦珠的力量吧?说,谁给你的这样东西?”
罗斯心中一惊,他没想到金无月居然这么快就认出来了!
就在他支支吾吾间,荼斯身上忽然出现裂纹,准确地说,以他为中心,整个空间都在迅速向外蔓延裂纹。
“糟了!快跑!”
无月拉上一旁强压杀意、蠢蠢欲动的孟子温,转身就逃,“这是什么东西啊?”
跟在身后的罗斯表示,“我不知道啊。”
白色裂纹的速度扩展极快,所到之处,一切的生物都被按下了静止键。
这些白色的裂纹,如同冰冷的刀刃,切割着温暖的阳光,将原本明亮的天空分割成无数碎片。
柳絮在裂纹的侵袭下,失去了飘舞的自由,它们被定格在空中,宛如被冰封的雪花,静止而凄美。
无月三人很快就被裂纹追上,一瞬间,便失去行动的力量。
裂纹继续蔓延,宛如一幅精妙绝伦的画卷缓缓展开。它们在空中交织、蔓延,形成了一张无形的网,将周围的一切紧紧束缚。
阳光透过这些裂纹,折射出斑斓的光芒,犹如碎钻般洒落在地,创造出一种既梦幻又凄凉的美感。
溪流的水面被裂纹覆盖,水波不再荡漾,静止的水面反射着天空的碎片,如同镶嵌在地面上的镜子,映照出一个静止的世界。
无月、罗斯、荼斯和孟子温的身影在这片静止的风景中显得格外突兀,他们的动作被定格,表情凝固在惊恐与不解之间。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了,整个空间像是被装进到一个精致、破碎的水晶瓶中,展现出一幅既美丽又令人心悸的画面。
从“归忆”结界中先后脱身的许妄一和时缘同样见到了这奇异的白色裂纹,纷纷抵抗,但在这由青鹿灵兽构筑的空间中,失去地利的两人根本无法与其抗衡,反而皆被定住。
深陷在“归忆”结界中的凌远在裂纹侵蚀下更是危如累卵。
“这是哪里?”
眼前突来的黑暗让凌远猝不及防,他的视线瞬间失去焦点,仿佛被剥夺了视觉。
四周的空气似乎凝固,压迫着胸腔,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凌远试图稳住脚步,但地面仿佛变成波涛汹涌的海面,每一次落脚都伴随着剧烈的摇晃。
在这片无边的黑暗中,凌远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孤独。
然而,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一束微弱的光在前方若隐若现,像是遥远星辰的指引,让他不由自主地朝着那束光蹒跚前行。
突然,一阵阵低沉的哭泣声和痛苦的呻吟声在凌远耳边响起,这些声音中充满绝望和无助。
他们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是欢喜苑中被救出的那些人。
“好疼啊!别打我了!别打我了!”
“你为什么不为我们寻个公道?!”
“你和他们是一样的!你这个伪君子!伪君子!”
凌远看着这些人,脚步不由自主的后退,“不是的,我一定会回寻仙门,将此事弄清楚。”
“是吗?”有人阴恻恻地追问:“这些事情发生在寻仙门,你敢说你父亲与此事无关?你敢说,你没有一走了之的念头?”
“我、我……”凌远不断往后退,仓皇的神色泄露了潜藏的心虚。
那人继续逼问:“拿到无愧剑的那一天,你曾说‘生而为人,应当无愧于天地,无愧于亲朋,无愧于本心’,这句话,你现在做到了吗?你敢说,你问心无愧吗?你这样,对得起你娘吗?”
“你、你只是个幻象!少在这边胡说八道了!”
凌远外厉内荏地吼道,手中无愧剑一划,眼前身影陡然消散,其他人也随之消失,被留下的凌远却心绪难平,执剑的手都在发抖。
“凌远。”
熟悉的声音传来,让凌远的心脏猛烈跳动起来,前方出现了一个身影——那是他的娘亲。
女子的轮廓在微弱的光线中显得模糊而遥远,但凌远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凌远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情感,既有思念也有恐惧,他知道,这只是幻象,却控制不了前进的脚步。
然而,当凌远终于走到娘亲面前时,却发现她的眼神冷漠而疏离,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
她问:“凌远,还记得我对你说的话吗?要做一个好人,永远不要成为你父亲那样的人。”
凌远张开嘴,想要呼唤,想要解释,却只是说了句,“我记得的。”
“那你做到了吗?”
“我……”
凌远想说,你对我说过的话,我从来都不会忘,我一直在努力做一个好人,只是、只是——你为何总是要让我去恨父亲呢?
明明,他是我的父亲啊!
这句疑问,少时不敢问,如今却是无人可以回答。
又有一人出现在凌远身后,唤他:“平安。”
凌远身形蓦然一顿,这世上会叫他这个名字的人唯有一人——他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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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爹爹,为什么娘亲叫我凌远,你却叫我平安啊?”
还是孩童的凌远拽着凌长久的裤子,疑惑地看着他。
与凌远长得有七分像的凌长久面容更加刚硬,不怒自威,此刻在看着不到自己膝盖高的小不点时,眼神却罕见的柔和了些。
“平安是我为你起的小名,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字,以后只要记得自己叫凌远就行。”
“那……平安是什么意思啊,爹爹?”
凌长久伸出手揉了揉凌远的头,动作很轻,像是在触碰自己的珍宝。
“平安,是希望你一生都会平平安安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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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倏然远去,凌远转过身,看到的是印象中那个温柔不在、冷酷异常的凌长老。
愤怒与失望交织在他的脸上,最后酿成一句决裂的话语,“凌平安,从今往后,你给我待在孤山小院里,无令不得离开。”
自那之后的七年里,凌远再也没有私下里见过凌长久,“平安”这个称呼更是彻底成为过去的陪葬品。
纵使知道是幻象,凌远还是忍不住问出了那个深埋心中的问题,“娘亲究竟为何这么恨你?欢喜苑的事情,你究竟知道多少?又或者,从始至终,你根本就是默认华仙的所作所为?!”
这个问题,幻象自然答不出来,他只是顺应着凌远心中的答案,说道:“你自己不知道吗?”
是啊,我怎会不知?
我又怎能不知啊?!
娘亲一生被困在寻仙门里不得脱身,临终之际仍是愤恨不已,诅咒着父亲!
父亲作为执掌真言神殿的店主,主管戒律与刑罚,欢喜苑之事又怎可能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