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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科幻小说 > 暗星之上 > 第4章 入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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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石州昏暗的天际,一艘隶属警备区的快速支援艇正朝着雾海市的方向高速飞行,在云层之上留下数道长长的动力尾焰红光,仿佛要将这漆黑的夜空划开。

机舱里,少校姜奇郁闷的抽着烟,红色烟头快速的明暗变化着,显示着他此刻心中的隐怒。

想起自己刚接到的这项任务,保护一名军院学生的安全,并协助其找一个人,面容粗犷的少校就忍不住朝天一吐肺内浊气,烟雾缭绕。

“少校,什么情况,又是哪家的公子少爷,闲着没事跑雾海市胡闹什么?”一名荷枪实弹的战士唠叨着说。

“我要是知道,我也是公子少爷了。”

姜奇稳稳夹着余灰未断的烟头,似乎在挑战自己的耐性,终究因为这鬼天气一阵颠簸,断成两截。虽然他也不理解这么点小事,为什么需要派自己去,他可是一名少校,带着特勤班去伺候一个军院的学生,被人知道了让他这张不羁的老脸以后还怎么在警备区混,但这是警备区司令直接下达的命令,他也没有办法。

更吊诡的是,出发前上级还给了他高层级的权限,包括军方内部的查缉通道,同时提醒任务结束后尽量清除所有与青年相关的痕迹,所以十人的特勤班组里,特意又安排了一名数据安全工程师,说来还真是谨慎和贴心。

姜奇嘲讽地看着军用终端上的那串只显示*号的密级通讯号,懒得第一时间就取得联系,好像急不可耐的要向某位少爷表达热忱一样。

他是军人,可不是谁家的看家护院。

就在这时,终端上忽然收到上级发来的一条信息,确认无误后,他拿起舱内对讲,按动通话按钮幸灾乐祸道:“兄弟们,航向重新设定,雾海市警察局......我们先去捞人。”

想到说最后还要抹除所有痕迹,姜奇露出一脸坏笑,在雾海市那鬼地方,漂亮的女人不常有,但仙人跳常有,还要找人,这帮公子少爷,口味是真的独特。

......

......

此时的雾海市警察局,并不如何高大的办公楼在渐趋狂暴起来的冰雨中变得不甚分明,更显阴沉与森然。

和雾海这座城市的变迁一样,一栋大楼也会经历从初生到成熟再到衰弱,直至如今衰败的过程,然而因为警察局的特殊性质,这栋衰败的大楼成了雾海市,谁都不愿轻易踏足的阴森之地,何况是在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夜晚。

值班室已经没有人再对光幕里的女郎有任何兴趣,值班警长老宋背着手来回踱着步,两道疏淡的眉毛紧紧皱起,五官恨不得也跟着纠结到一块,沟壑纵横,不是生活的沧桑,全是现实的迷惘。

从医院刚得到消息,抛开那些明明只有挫伤,却一个个都下不了床的保镖不谈,陆志伟颈椎错位压迫了神经,虽然没有性命之忧,到了医院复位后就醒了过来,但整个人昏昏沉沉、呕吐不止,没有一个礼拜正常不了。

他忽然有些后悔今晚为什么要好心代值这个班,家里老婆是啰嗦了一点,但总比即将要面对的事情温柔百倍。

“老宋,你说谁这么大胆子,敢把伟哥打成那样,上次说因为一棒子挥空闪了腰,这都让人家赔了商业街上一间铺面才算了事,这回好了,差点直接把脖子干折,可不得赔个倾家荡产。”有警员不时瞥着正门外漆黑一片,啧啧说道。

老宋无奈摇头,越发觉得愁苦,如果真能用倾家荡产解决,他也不会这般苦恼。在雾海,谁不知道陆志伟是什么样的人,有个最大工业公司董事长的父亲,人称“红姐”的母亲,还有当警察局长的舅舅,以及那些明里暗里和陆家盘根错节的关系,祸害真是个祸害,硬茬也的确是硬茬。

一年关于他的报警记录没有30也有20,这些还都是来得及报警的,更多隐于这座城市浓雾背后的强奸、讹诈、豪夺,都被陆家用各种手段自行解决了,包括但不限于恐吓、利诱、威逼,或是干脆让这些麻烦彻底消失。

小城没有秘密,这不是一句空话,却更像一句废话。

人类是极善于创造一些看似矛盾,实则包含深意的名词的,比如莫须有,比如忘却的纪念,还比如公开的秘密,为什么公开了还能称之为秘密,是因为这秘密谁都惹不起也管不了。

不是没有年轻警官怀抱一腔热血想要追查到底,结果不是调岗便是根本拿不到任何实质的证据,一来二去,在雾海有家有室,又能谋上一份警局的工作,谁又真的看不明白这背后的手段。

正义的底色之上,从来都不会只有素洁的白,也会有似血的红与如墨的黑。

所以接到有关陆志伟的报警,能最快出现在现场,便是一些基层警员们唯一能够做的,比如早该升职为警司的江流。

此时窗外一通连续爆闪终于打破了警局楼前的凄冷与朔萧,也打断了老宋的思路,他叹了口气,拉开大门,穿堂的冷风一吹,激地人心底生寒。

“这倒霉天气。”老宋嘟哝一句,紧了紧衣领,顶着风出了值班室。

......

通过一道危险物品x射线扫描,确认安全,云慕和宁欢歌便随着江流进了警局,一段不长的通道两侧,已经站着不少顾不上刺骨的寒意,也要出来看上一眼的警员。

两人就像濒危动物一样,接受着人们或好奇或惊讶,有些还带着可惜与淡淡悲悯之意的注视,仿佛是这个物种最后存世的两只。

说来两人也不是第一次进警局,当然一个曾经是为了老赵,一个经常为了捞自己的父亲。或许因为都怀着这份相似的记忆,面对这许多人的围观,两人没有显出任何慌张与不安之色,反而尽是默然与唏嘘,多希望长廊尽头的关押室里,那个人还在。

江流在前,云慕带着宁欢歌并排在后,幽静的长廊里,只有三个人的脚步声回响,富有节奏。一个警察、一个疑犯、一个无辜少女,他们在回警局的一路就已消弭了彼此之间的细微困惑,比如江流怎么认识的宁不还,比如云慕为什么不跑,这次又为何而来......

尤其当听说两人也查到了有关宁不还车祸的一些线索,将嫌疑锁定在一个眼神怪异的年轻人身上时,江流放下了最后一丝戒备,同时也涌起最强烈的希望,希望正如这个叫云慕的年轻人所说,只要护住宁欢歌的安全,其他不用操心。

“你们等我一下。”

江流回身交代一句,单独将老宋拉到旁边一间办公室,完全不在意就这么将两人孤零零扔在警局的走道。

“小江,现场到底什么情况,怎么就带回来一个,其他人都跑了?你是不是又在犯浑了。”

“就一个!”

老宋看江流一本正经,明显愣了愣,重重叹了口气,心道如果这是苦主,一个还算正常,可现在那个天杀的苦主,连同十几个保镖正一起躺在医院。

刚才进门之前,他只来得及匆匆扫了一眼,江流身后的陌生青年神色如常,衣衫整洁,没有一点打斗痕迹,你说这是一个人干的,自己相不相信不重要,一会局长会不会相信才重要。

“我知道你不信,当时我也不信,可这就是事实,陆志伟先是言语挑衅,然后有限制人身自由的嫌疑,最后才形成互殴的局面,一会其他人回来,监控就带回来了。”江流挑着眉耸了耸肩,做出一副爱信不信的表情,这才有些理解那名麻脸青年当时的心情。

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原因,剩下的再如何难以置信,都是真相,这句警界颠簸不破的真理,放到眼下也十分契合。

老宋狠狠瞪了他一眼,根本不会相信这样的鬼话,在与陆志伟相关的警情上,江流已经不是第一次偏帮受害方,这次陆志伟吃亏了,又开始偏帮加害方,还限制人身自由,还互殴,有谁互殴是现在这种场面的?

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徒弟,他叹了口气无奈道:“颈椎错位,至少轻伤二级,还有十几个到现在还没下床的,你说这事陆家怎么会善罢甘休,你何苦要去趟这趟浑水。”

“现在马上把人先单独关起来,后面的事我会尽量在职权范围内解决,你就别插手了。”

说完拉开门,招呼人就要将云慕和宁欢歌分别看押起来。

江流赶忙冲出来,看到走廊里云慕已经眯起了眼睛,一声不响的将宁欢歌拉到身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老宋,等一等!”

职业习惯也好,生性敏锐也罢,有些人天生就会对危险生出反应,云慕那双眼睛看着在笑,却仿佛猫科动物一般瞳孔微缩着,犀利如刀。

江流慕然一惊,忽然觉得这一幕或许就是陆志伟他们挨揍之前见到的一幕,到了警局不能让宁欢歌受欺负,其他都可以按程序办,这是自己答应过他的。

凑到老宋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老宋霍然抬头:“真的?”

眉宇间的郁结似乎瞬间便如春回大地,冰雪初融,他认真且意外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军院学生,年轻少尉,开始有些相信江流最初的汇报。

莫非这架真是他一个人打的?

长征与哥伦布两个星域大体上和平了上百年,军队地位虽然有所下降,但正因如此,没了战争的催化,少了战功的加成,军衔晋升有着更严格的规定,那种因偶然的一战之功而平步青云的机会少之又少。

少尉虽然是最低阶的军衔,却是真正军旅生涯之始,再配上他20岁不到的年纪,在军衔晋升主要靠熬资历的现如今,便透着极不寻常的意味。

不论是靠的家世,还是靠他自己,似乎都足以让眼下的麻烦向着不怎么麻烦的方向发展。

这些思考与权衡,在老宋脑海也只是一个闪念便已有了结果,他转身拍了拍江流的肩膀低声道:“你去安排吧,我提醒你,局长正在过来的路上,这件事尽快通知军方,让他们早点接管,别再给自己找麻烦。”

说完径直返回了办公室,实在不想再瞎操这心,看着就头疼。

......

......

老宋这一走,走廊里也就没了看热闹的兴致,谁都不知道会不会殃及池鱼,学着上级眼不见为净最为明智。

宁欢歌紧紧抓着云慕的手臂,不肯松开,语带哭腔道:“江警官,你真的要把我哥关起来?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惹出来的麻烦,要抓抓我吧。”

尽管知道自己这个哥哥这么做,必然有如此坦然的底气,但作为妹妹,她还是不太能接受,何况这里的局长是陆志伟的舅舅,这眼前亏并不一定好吃。

云慕又怎能不知道这个道理,他只是心中有些纳闷,按说从上校给他确定的答复已经过去很久,怎么到现在还没有人联系他,更不知道来的人是谁。

被拘押不是没风险,但考虑宁欢歌的安全,不要再扩大影响,来到警局也算最好的选择,毕竟那什么伟哥脸上,也没刻着警察局长是我舅舅八个大字。

想到这里,云慕轻轻揉了揉宁欢歌的脑袋,轻松道:“没事,你跟着江警官,其他不用考虑,说不定还没等你哭完鼻子,我就出来了,别忘了我大小是个正经少尉,警察局管不了我。”

转而看着江流认真道:“我妹妹这就交给你了,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

江流直视着他灼人的眼神郑重点头,说道:“那我该联系谁,你所属部队番号是哪里,我给你们保卫部门去电话,赶紧来这领人。”

番号?云慕这才意识到自己虽然挂着少尉的头衔,其实根本没有所属部队,对外身份还只是一名军院学生,于是面露尴尬道:“算了吧,应该有人在来捞我的路上了。”

江流认真想了想没有提出异议,或许正是有了这种准备,眼前这个叫云慕的青年如此安之若素才更有其合理之处。再如何说警察局都代表着一地的公平正义,没有谁会在这里乱来,就算一会局长来了,也得照章办事。

“那行,跟我来。”

把宁欢歌安顿在一间空闲的办公室,江流带着云慕来到走廊尽头,拐个弯就是一排十几间有些破旧的监室,生锈的合金Ab门,水磨地面污渍斑斑,软包墙面上一块块深浅不一的色块,更分不清是血渍、汗渍、尿渍还是精斑,气味难闻。

听到走廊想起脚步,这个鬼天气貌似又来了新人,一道道拇指粗细的合金格栅门前站满了人,凶神恶煞,目光阴冷,笑里藏刀,应有尽有。

一眼所见,各种纹身或传统,或现代、或图腾、或神兽,铁画银钩,龙腾虎跃,眼花缭乱,烙印在他们裸露的颈间、上卷的袖口亦或已经分不清眉眼的脸上,诠释着他们不羁的灵魂和一种叫作你应该怕我的东西。

无论所刻如何狰狞、血腥、暴力甚至恐怖,这些在云慕看来都是个性的表达,与让人害怕没有半毛钱关系。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表达个性有无数种方法,何必要在自己身上动刀子,就像要证明爱一个人,就不一定非得彼此在隐私之处刻上姓名,以示只对彼此开放,万一哪天起了变化,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愚不可及,俗不可耐。

他忽然有些想念那个酒红发色的姑娘,那个将一片生机盎然的嫩绿小叶纹在修长大腿之上的女孩,媚而不俗,淡而有韵,只是点缀,绝不喧宾夺主。

赏心悦目。

江流瞥了眼他,注意到他脸上莫名浮现一抹笑意,心中更是笃定这小子是真的有备而来,一点不像第一次进局子的反应,挑了一间人最少的监室,习惯性说道:“我想你应该知道里面的规矩。”

想想又觉得实在是一句充满喜感的废话,不叫的狗才咬人,转而自嘲地看着监室里逐渐鼓噪起来的一帮人,好意提醒道:“你们都给我老实点,提醒你们,别惹他。”

天空一道闪电划过,透过悬窗将昏暗的监室照的一片雪亮,隆隆声中云慕摘下个人终端交给江流。

“照顾好宁欢歌,如果有陌生电话打进来,就说我在这。”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