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燕燕正睡得迷迷糊糊,忽被赤夜央叫醒,有魔显来袭!
她慌忙起身,外头已经打得如火如荼。
魔显人数不算多,但看上去都颇为诡异,就如同那些恶狼一般,似有不死之身!
一丘之貉,显然该叫他们灵卫才对!
但恶狼畏火,这些灵卫却似乎不惧,还能主动抢夺寒夏手里的火棒!而且外面还下着瓢泼大雨,一会儿的功夫火就灭了。
如此别说寒夏和浮生了,赤炎都被他们给拖住了!
姜燕燕直觉这雨异样,有种熟悉的感觉,但她眼下又惊又虑无暇多想,那虞长行除了驯狼竟还在炼灵卫!
只是这压箱底的招都亮出来了,恐怕誓不会让赤夜央活着回去!
她下意识看向他,便见他也正看过来,两人视线一撞,赤夜央拉住了她的手。
姜燕燕注意到他手腕上的伤,忙问道:“你手怎么了?”
她忽想到了什么:“外面那火棒……”
“无碍……”
赤夜央揉了揉她的头,还要说什么,恰巧淳于妁一下子推开了房门,打断了他的话。
只见她看了看他们,脚步一顿,才拍了拍背着的药箱,对赤夜央道:“都准备好了,侧小王妃带着的那些药也带上了。”
赤夜央点点头,对姜燕燕道:“这里有条暗道,淳于医官知道路,你跟着她逃出去,我去换浮生过来,护你们离开!”
姜燕燕一愣,下意识问道:“逃去哪里……会合?”
赤夜央看进她眼里,道:“逃到你们觉得安全的地方,无论是哪里。若我们也能逃脱,我会设法去寻你。”
这是……让浮生带她走?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赤夜央,但观他神情,不似在玩笑。
淳于妁忍不住道:“小王君怎可冒险?没必要去换浮生……”
“本君意已决。”赤夜央打断了她的话。
淳于妁却憋红了脸,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半晌挤出一句:“微臣绝不弃小王君,将侧小王妃送出暗道便回来!”
赤夜央神色未变,道:“是安全送出暗道,届时药箱留给燕燕。”
淳于妁柳眉一竖,刚要说什么,又被赤夜央打断道:“淳于医官到门外等候,本君有话要与燕燕说。”
淳于妁脸色一白,咬了咬唇,却终是没再说什么,告退出去了。
赤夜央也不耽搁,往窗外努努嘴,道:“外面这场雨来得蹊跷,前一刻还阳光明媚,下一刻忽就乌云滚滚,大雨倾下,却仍闷湿难耐,一点不似冬日里会下的雨!而且,还能浇灭我的血火!”
姜燕燕方才就觉蹊跷,被赤夜央这么一点,忽就福至心灵,一个念头闪过,惊呼道:“虞长行!”
见赤夜央目露赞许,她忿忿道:“他还真是胆大包天,竟亲自来截杀你!不怕王君知晓了怪罪么?”
除非是黎王遣他走这一趟的!
她瞧赤夜央脸色,忍了忍,还是将这话咽回了肚子里,转而道:“他阳奉阴违,早晚自食恶果!”
便见赤夜央冷笑了一下,未置可否,转了话头道:“不知他是否已知晓你袭得了灵力,本倒也没什么,就怕他察觉你灵力不稳,会对你不利!”
他顿了顿,嘱道:“这回你勿要再用灵力,别让他察觉为好。况且此番若逃不过,他必会打灵主和灵游族的主意,你用多了灵力,万一影响了灵游族的结界反而不妙了。”
姜燕燕稍稍睁大了眼睛,她自认为自己并未表露出什么,可赤夜央却似乎总能猜到她的心思!
便听他接着道:“此处是那济水府吏的,虞长行应是不知暗道,我现身拖住他,但不知他还有什么后招!往后的路你务必小心,见机行事。”
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个小瓶子,塞在她手里,道:“这你拿好,以防万一。”
姜燕燕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神色不定地看着他,想要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些什么,却见他神色坦荡,毫不闪避地迎上了她的目光。
“紧要关头先保住自己的命才最要紧,别净想着救这个保那个,如今你已承袭灵力,便担着一族命运,你若有个好歹,灵游族危矣!”
他摸了摸她的头,继续嘱道:“诸王子中,大王子看上去温和宽仁,擅笼人心,又占着长子名位,眼下最有可能夺得储位。可他实则不仁不义,野心勃勃,若将来真做了王君,你务必要小心,如有什么法子能让灵游族断了与黎主的联结,便断了去!”
这话听着像是在交代后事,姜燕燕只觉得鼻头发酸,她垂下眼来,看着手中的小瓶子,没有吭声。
她大概能猜到里头是什么。
片刻后,便听赤夜央又道:“我已让莲酥去设法将浮梦带出宫,虽说宫禁重重,但眼下宫里那几位的心思都在别处,说不定能有机可乘。”
姜燕燕心里一震,难怪没瞧见莲酥!
她不曾想赤夜央会做到这一步,若是前世,她此时定已不顾一切,可她曾失去过一切,痛彻心扉,若要重历一次,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实在犹豫!
只是踌躇间她还是不觉湿了眼眶,她忍了几忍,才强止住了泪意。
这时,外头传来寒夏的惨叫声,赤夜央神色一变,就要出去,姜燕燕却下意识拉住了他。
就这一下,让赤夜央眸中一亮,然而姜燕燕心中正乱麻一团,只是拉着他的胳膊,不知该说些什么。
赤夜央将她一下子拉入怀里,轻笑一声,道:“快走!免得我等下改了主意,可就想走也走不了了。”
说着他放开了她,抚了抚她的脸,眼中难得情绪外露,满是道不尽的不舍。
然而千言万语终只化作了一句:“保重!”
说完他立刻收回手,拿起剑就冲了出去,唯留姜燕燕怔愣在原地,一时回不过神来。
下一刻,淳于妁已出现在门口,不耐道:“侧小王妃,请吧!”
姜燕燕一惊,倒回过了神,看着她若有所思起来。
淳于妁以为她犹豫不决,没好气道:“侧小王妃若想留下,就助小王君一臂之力;若想走,那就别磨蹭了,微臣还要赶着回来呢!”
说完,见姜燕燕还杵在那里,再忍不住,进来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就要往外走!
姜燕燕却反手拉住了她,问道:“你进过那暗道?”
“嗯。”淳于妁语气有些不耐烦。
姜燕燕又问道:“暗道可长?”
淳于妁的不耐烦都显在了脸上:“挺长。”
“里头可有机关?”姜燕燕接着问。
淳于妁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冷声道:“放心吧,那只是条逃生通道,什么都没有,安全得很!”
姜燕燕也不多费口舌解释,转而道:“我带来的那些药,先拿一颗给我。”
淳于妁蹙眉道:“进了暗道再吃不迟吧?”
“迟了,”姜燕燕这回与她解释了,“虞长行心思缜密,但多思易生疑,看见二郎冲在前面,我们反而扶着一个人进了屋闭门不出,必会起疑。我们便让他们发现暗道,误以为二郎从暗道逃脱,便能将灵卫都引入暗道!我们实则还是从院子突围。”
淳于妁眉头仍拧着结,但语气中已不再带着不耐烦,一边取药给她,一边问道:“怎么引?”
姜燕燕眨眨眼:“见机行事。”
她心里想着莲酥的模样,一口吞了药。过不多时,她瞧淳于妁的神情,便知自己已然变了模样。
“现在走吧!”她说着,顺手取了赤夜央的斗篷,往门外走去。
淳于妁连忙跟了上去,她们在门外正巧遇着了浮生,便依姜燕燕所言,让浮生穿戴上斗篷,由她们扶着到院中有意绕了一小段,才进了暗道所在的卧房。
期间姜燕燕故意东张西望,神色慌张又透着小心翼翼,进那卧房后还特意落了锁。
在淳于妁的带领下,他们很快进了暗道,里头果然只是条通道,无任何机关。入口处有两盏油灯,后面便是漆黑一片,看不到头。
姜燕燕让浮生以最快的速度走一遍这暗道,确保暗道尽头无人埋伏。
浮生应声就走,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姜燕燕思忖了一会儿,问淳于妁道:“刺什么穴位会使人昏迷?”
淳于妁很快回道:“耳后穴。”
“魔显与常人不同,也管用?”姜燕燕细问道。
淳于妁点点头:“管用!”
姜燕燕又思索起来,这回淳于妁没有再催促,只静静地看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浮生回来了。
姜燕燕立刻让他同淳于妁仔细确认耳后穴的位置,又让她从药箱里取了些长针给他。
浮生自小学武,本就对穴位有所了解,姜燕燕的吩咐他又全力以赴,没一会儿便已彻底掌握了。
而灵卫却还未进屋,淳于妁时不时想要往外探,都被姜燕燕给拦住了,嘱她勿露马脚。
为免节外生枝,姜燕燕趁这间隙,将她的打算细细说给了他们听。
说完她顺口就来了句:“我们演练一下!”
便见淳于妁一怔,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她不解。
淳于妁苦笑摇头:“这可真像小王君的口气……”
这回轮到姜燕燕愣神了,是从何时起,她竟被赤夜央给潜移默化了?!
不过眼下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浮生惯来唯姜燕燕之命是从,已率先演练了起来。
姜燕燕连忙甩甩头,收拾了思绪,也开始演练,淳于妁也很快加入其中,他们如此演练了数遍。
于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