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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昭歌被柳愿带着进入燕侯府,谢昭歌不敢抬头,一路垂下视线,只盯着眼前的一方视野。

这方视野里的青砖茵草不断映入眼帘,无不让谢昭歌想起邺京的谢家家宅。

那里也曾是这样的青砖小路、绿茵繁茂。

真像,像到谢昭歌得拼命才能克制住鼻尖的酸涩。

不要再哭了。

“君侯。”

谢昭歌闻言惴惴不安,她以为这位柳管家会直接就带自己去找长姐。

“何事?”

低沉的声音让谢昭歌想起以往见到赵渊时候的印象。

对谢家,赵渊从来都算不上热络。

柳愿微微侧身,将谢昭歌露出,他说,“夫人的妹妹来找。”

虽然对方是低着头,但是赵渊还是凭借不算多的记忆对上了她的身份。

“你是谢昭歌?”

谢昭歌眼睫轻眨,“是。”

头上传来一阵沉默。

谢昭歌心里不知该如何是好,早知道就不走正门了,万一赵渊不让自己见长姐可怎么办才是好?

而且......长姐也不一定有能力收留自己。

早就听闻一方诸侯们拥兵自重,并不瞧得起所谓清流世家。

或许长姐过得也不好。

谢昭歌现在忽觉自己给长姐添了麻烦。

她或许该现在就启程离开。

可是她又该去何处。

赵渊不知谢昭歌的心思百转,他的沉默只为一件事。

该怎么和谢念白说,邺京战乱、谢家家主......生死不明。

“你...”赵渊垂眼看着谢昭歌,“你知道谢家主的情况吗?”

谢昭歌眼眶瞬间蓄满了泪水,噙住泪水,发抖着回答,“......不知。”

真是个更糟糕的消息。

“我先让柳愿带你去休息。”赵渊见谢昭歌满脸泪水,只好转身摆手让柳愿带人离开。

“君侯!”谢昭歌叫住赵渊,她来找长姐确实是为了一个容身之所。

可是她也不愿意让长姐为难。

她要亲自去看一眼长姐,如若、如若长姐的处境当真不好,她即刻就离开!

“我要先见长姐。”

赵渊背对着谢昭歌的身子闻言一顿。

“我要先见长姐。”

谢昭歌掷地有声的再一次重复。

谢家的人,都这么有个性吗?

赵渊神色复杂的转身,垂首看谢昭歌。

“不是不让你见,只是现在情况有些复杂。”赵渊负手,“我还没想好,怎么和她讲邺京、和谢家主的事情。”

谢昭歌没想到是这个理由。

这事确实让人听了难过。

“而且,你长姐怀孕了。”

谢昭歌猛的抬头,对上赵渊复杂的神色。

“这件事,该怎么现在对她说出口。”

一时间,只有久久的沉默。

......

曲娘对着铜镜为谢念白梳顺长发,柔顺的青丝在曲娘的手上无比乖觉。

看见镜中的谢念白伸手抚上心口,曲娘立刻紧张,“夫人又觉得心口不舒服了吗?”

摇了摇头,谢念白否认,“没有。”

“只是......有些心慌。”

曲娘松了口气,“那应该是夫人这段时间饭吃的不多所致。”

“或许吧。”谢念白也不知道。

“没什么胃口。”

曲娘听谢念白这么说还是劝说道,“那也要多吃一点。”

“嗯。”

继续为谢念白梳理长发,曲娘听见门口有人,随意抬眼看去,竟看到了许久不见的人。

“十一娘子?”

谢昭歌在谢家行十一。

谢念白立刻顺着曲娘的视线看过去。

真的是谢昭歌。

起身走过去,谢念白眼里是意外也是惊喜。

“昭歌?你怎么来了?”拉住谢昭歌的手往屋内牵,谢念白只觉得对方的手比自己还要凉。

曲娘欢喜的去准备茶水。

谢念白细细打量谢昭歌,除了眼眶好像有些红之外,衣着干净、发髻整齐,身上还有淡淡的脂粉香气。像是来荆州游玩路过顺道来看她。

“是来荆州游玩吗?”谢念白揉搓谢昭歌的手,想要为她暖和起双手的温度。

怎么这么凉?

“是。”谢昭歌扬起笑容,“想着长姐上次说可以来找燕侯府找你,我就来了。”

“随时欢迎。”谢念白觉得谢昭歌手凉得不同寻常,于是伸手搭脉在谢昭歌的手腕上。

谢昭歌也任由谢念白为她诊脉。

她身上没有受伤,号脉不出什么。毕竟有些伤在心里,如何能从脉搏上窥见。

“有点累,最近没有好好休息吧?”

谢念白伸手摸了摸谢昭歌的头,谢昭歌恍惚的贪恋长姐手心微凉的温度。

这么熟悉。

险些又要掉泪,谢昭歌知道自己止不住泪水,于是先人一步的抱住谢念白。

将头埋在谢念白的颈肩,嗅着谢念白的气息,谢昭歌默默流泪。

“长姐......我好想你。”

感受到脖子上的湿濡,谢念白好笑的拍了拍谢昭歌。

“怎么还哭了?阿翁又罚你了吗?”

听谢念白这样说,谢昭歌不由的收紧手臂,将谢念白抱的更紧。

“这次是你一个人来的吗?”

伸手擦干谢昭歌脸颊上的泪水,谢念白有些无奈,怎么这泪水怎么擦都擦不完。

“嗯。”谢昭歌口中含糊应下。

“吃饭了吗?”谢念白光是擦泪水就擦湿了双手。

谢昭歌肚子应景的咕咕叫起来。脸上羞红,谢昭歌不好意思的捂住肚子。

谢念白让曲娘去厨房看还有什么菜好热一热先端上来。

“再让厨房做两道昭歌爱吃的菜。”

曲娘点头记下,离开了屋子。

只剩下谢念白和谢昭歌两人。

夏日本该炎热,谢念白本身不觉得热,现在也不能贪凉,所以屋内的冰块少。

怕谢昭歌酷暑难耐,谢念白拿起蒲扇为谢昭歌扇风。

微弱的风渐渐抚平了谢昭歌的心绪,方才怎么也擦不干的泪水,此刻也逐渐停下。

谢昭歌又觉得恍惚了。

不知是不是人一旦遭逢巨变,就会变得这样患得患失。

此刻的平静安宁交织着一瞬的血流成河,生生割裂开来的时空,让谢昭歌总是有点分不清什么是过去,什么是现在。

谢昭歌还在恍惚。

“别怕,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

谢昭歌喃喃自语。

忽地如梦初醒,谢昭歌瞪大眼睛看着为她打扇的谢念白,长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谢念白眉眼平静,她看着谢昭歌,用着一如既往的语气说,

“昭歌,发生了何事?”

“不要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