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晚来到房间的时候,发现他搂着小水睡着了。
她看着他睡着了还蹙着眉,很想用手将它抚平。
她想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就像轻枫说的,其实自己自始至终都放不下他,更不忍心伤害他。她以为自己离开他就可以平复自己的内心,但天下是他的天下,她到哪儿又能忘了他?
轻枫说只有自己才能让他的生活恢复正常,这是真的吗?她以为没有她,他一切如常。
她刚抚上他的脸,他就醒了,抓住她的手不让她走。
“晚了,你回宫去吧?”
“我不想走,你什么时候可以让咱们一家四口相聚?”他拉着她的手放在她的嘴边。
“明日。”她说。
他坐了起来,看着她说:“你说的明日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想一家人相聚吗?明日就可以实现。”
“那明日之后呢?”他小心地问。
“你想让我们娘俩回来我们就回来。”她说。
“你终于愿意回宫了?”他高兴地说,“我怎么会想你们回来,我想一辈子都捆住你不让你离开。”
他激动地抱住她说:“晚上可以让我留下吗?”
“昨晚你没有留下吗?一边霸道还一边可怜兮兮。”非晚轻声说。
他所想的同床共枕,终于来了。
他只是挨着她,不敢搂住她。他都能听到自己激烈的心跳声。
她忽然一转身,他都吓了一跳。
她看着他,问:“这张脸看习惯了吗?”
他点点头。
“只要是你,哪张脸我都喜欢。”
“什么才是我?”
“那个街头御惊马,误闯我的竹林,百丈湖为我渡气,无风苑陪我画图,一举拿回国土,为我生儿育女的人。这些够形成一个你了吗?”他轻声地说,慢慢拨开她脸上的青丝。
她含着泪,说:“那样的我真是你欢喜的吗?”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只用自己的行动来告诉她。
他温柔地吻干她的泪水,把她轻轻的搂在怀中,拿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说:“我说过,它只为你欢喜地跳,这两年它都没有欢喜过,你感受到了吗?”
她感受着他的心跳,轻轻抚摸着他。她知道他的身体慢慢变热,但他依然没有所动。
他害怕一夜之后,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明日我重新成为你的妻子可好?”
“你一直都是,我登基的时候,你就是我的皇后,永远都不会变。我只是后悔自己没有第一眼认出你,明明都是我熟悉的身体,我竟还不如九儿。”
“你觉得这身体还是你熟悉的吗?”
他抚摸着她背上的伤,她身体一滞,他说:“你指的是这个吗?”
“你怎么知道的?”
“你何时会像普通女子那样在意自己身上的伤?难道你还会担心我会嫌弃吗?你的身体上的这一切只会让我更加无地自容,更心疼,它也只会让我的心跳更快。”他低声说。
他轻轻地抚摸着那道伤口,从上而下,就像那把送他的剑一样,只会让他觉得无比珍贵。
她让自己贴紧着他的胸口,眼泪沾湿他的衣裳。他捧着她的头,轻轻地安抚着。
他知道她心中的委屈,他亦知道她心中的不安。
她不相信誓言,他只想用自己的未来慢慢向她证明一切。
翌日一早,他上朝宣布的第一件事是,受伤的皇后回宫了,还带回一位小皇子,名秦萧白。
朝堂上一片喧哗,谁也没想到失踪两年的晓光将军,缺席当年封后之礼的皇后,竟然回来了。更没想到的是二皇子姓秦,皇上对秦家真是恩惠。
非晚不知道自己还在睡梦中就成为容州城的主要话题了。
昨晚心情波动较大,很晚才睡,难得一次睡懒觉竟被夫人叫醒了。
“皇上宣布你回来了。”夫人说。
“什么意思?我回来还需要他宣布?”九洛疑惑地问。
夫人把旨意都告诉她,听到消息的莘雅和梦月也都过来了。
“想不到昨晚一醉,醒来后竟是这种大消息,皇兄怎么会一早就宣布这消息?”
非晚也没想到,是因为自己昨晚答应他回宫吗?
“也好,这样晚儿就有一个正式的身份了,至少回宫也不用担心被人欺负了。”梦月说。
没多久,轻枫和吴博温都过来接媳妇了。他们后面竟是皇上的凤辇,这是姜君宇第一次以皇上的身份来到将军府。
非晚被几位宫人按住梳妆打扮,凤冠霞披,小水也被穿上了正式的礼服。
她从没想过自己娘俩会被他以这种方式接回宫中,宫中的太后和其他人都在寝殿内等着了。
太后激动地拉住她的手说:“如果上次知道是你,我就再也不让你离开了。”
“母后。”从东宫跑着过来的子易,扑进了晚儿的怀里。
太后抱起了小水说:“还有我的小孙子,皇奶奶见到你太高兴了。”
轻枫夫妇和莘雅夫妇都一起来到宫中,庆祝皇后的回归。
姜君宇脸上的笑容都收不回去了,他一直围在晚儿的身边,好像离开一步她就会消失。
“这是自皇上登基以来宫中最大的喜事。”太后高兴地说,“我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你们一家人团聚在。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让皇上有一个完整的家,让姜家的天下后继有人。”
“太后言重了。”
“还叫太后。”君宇笑着说。
非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改口叫“母后。”
“你父皇说自己到最后都没有等来你的一句父皇,他说他对不住你。”太后感动地说。
“都是晚儿以前太固执了。”
“今日是个大喜日,不说不开心的事了。来来,欢迎后宫之主回归,欢迎我们的小皇子回家。”君宇笑着说。
姜君宇一有机会就拉着她的手不放,子易对太后说:“皇奶奶,父皇跟我抢母后。”大家一听都笑了。
“你母后本来就是父皇的,你想要自己早点娶媳妇。”姜君宇说。
“来皇奶奶这里,子易不跟你父皇计较。”太后笑着说。
“看你出息的。”非晚放开他的手说。
太后虽从君宇那里听到了非晚的一切,但还是想亲自问她这两年多的情况。听到她曾怀着水儿昏迷三个月时,太后不停地擦眼泪。知道她后来那么久不能言语,在场的每一人都哭了,除了小水。
小水说:“娘亲不能言语,水儿也能明白娘亲的意思。”
太后紧紧地抱住了小水,说:“想不到我们的小水这么小就是清心谷的子弟了,希望你不用像你娘亲一样背负这么多的压力。”
“以后我保护娘亲。”
大家都被她的奶声奶气的话逗乐了。
“以后我来保护弟弟。”子易说,“母后教我的剑法我天天练。”
“好,以后就由你们兄弟保护大家了。”太后笑着说。
正在这时,殿外的宫女来报,季贵妃求见。
大家的笑容都收了,眼睛都看向了姜君宇,晚儿的手也从他的掌中抽出。
姜君宇想了想说:“让她见来吧。”
季雨珊没想到殿中有如此多的人,她用眼光扫了一圈,都是熟悉的面孔,她一眼看到了哑女,但并没有看到晚儿。她见过太后和姜君宇后,走到莘雅的身边。
“莘雅也在呢。听说今日晚儿回来了,不知她在何处?”她笑着说。
“皇后就在此,你来行礼。”姜君宇说。
季雨珊一看他指向晚儿就笑了,说:“皇上不会用这个哑女来欺骗天下人吧?”
“你是不是觉得不会说话,你更容易欺负?”晚儿说。
“你会说话?你是……是晚儿?”怪不得上次竟敢打她,原来她就是晚儿,她还以为子易瞎了眼,原来是自己没认出她来。
“怎么贵妃不知怎么行礼了?”太后严肃地说。
“见过皇后。”她不情愿地向晚儿行礼。
姜君宇说:“你没什么事就回自己的宫中吧。”
“皇后是因为毁容了吗?是什么样的伤让皇后两年都回不了宫?”季雨珊无视姜君宇的话。
“我不是为了让你苦心想要的身份再护你几年吗?如果我回来了你还能如此嚣张吗?”晚儿一点也不让步,她可不是六岁的晚儿,她也不会想着顾什么大局,姜君宇敢要她回来,总得把有些该清理的清理掉。
“哦,皇后的意思你回来了宫中就容不下我了吗?”她挑衅地看着姜君宇。
“容不下你?我何时与你同处一处?你在何处关我何事,但别碍着我的眼,我不喜的人与事都不会在自己身边存在太久。”晚儿说。
看着她们剑拔弩张的样子,太后说:“雨珊,你没什么事就先回宫吧。”
“太后为何也让我回宫,今日是宫中的大喜日子,我是贵妃难道不配分享这喜悦吗?”
“你不配。”太后还未说话,晚儿接上了。
“我偏在这里,你想拿我如何?”季雨珊说。
子易走到了晚儿的面前,说:“母后不喜欢的人我也不喜欢,请你离开。”
“母后,你当初还叫着别人母妃,你想清楚了谁是你的母后了吗?”季雨珊说。
“季雨珊你别太过份。”太后大声吼道。
“过分就废了我呀,不敢做的事就别在这里废话。”她笑着说。
姜君宇刚站了起来,晚儿已先他们一步搧了两个嘴巴,一切来得太快,季雨珊完全被打懵了。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父亲就是一个叛贼,你是一个罪臣之女竟敢这样对皇家不敬,你不配。来人,把季雨珊打入冷宫,当众侮辱太子,对皇家不敬,目无中宫,行事僭越。”
“你敢,皇上都不敢拿我怎么办,就凭你?”
“朝堂上我不敢作主,这后宫还真是我说了算。除非你先把我皇后的位置给废了。”
非晚看了一眼姜君宇,他身侍卫点了点头,季雨珊就在大声喊叫中被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