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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一下子静得可怕。

别说栾雍和姜芙,就是胡氏都瞪圆了眼睛。

是,她是不在乎庶女,但胡氏也从没想过把庶女一脚踹进火坑。

栾珂一个才十三岁的小姑娘,是如何能够做到如此冷血,如此自私,如此狼心狗肺的?

胡氏陷入了茫然。

这么多年,她一直觉得自己各方面都拿得出手,嫁进国公府,做了世子夫人,牢牢地抓着管家权,和丈夫关系也融洽,小妾们不敢蹦跶……

结果,亲生女儿就这么打脸!

最不感到意外的人,就要数姜芙了。

不仅因为她事先就知道这是姐妹双重生,姐妹换嫁的剧情,还因为她从来就没有对栾珂抱任何希望。

这个孩子,姜芙看一眼就知道,她心里没有情。

不光没有对姐妹的情,也没有对父母的情,更没有对丈夫的情。

这种女孩,无论嫁给谁,都很难幸福。

男人怎么了,男人也不是傻子,你是真心还是假意,天长日久,人家总能感受得到。

就像栾珂之前嫉妒栾玫和徐悠相处得好,她咋不想想,她上辈子可曾给徐悠做过一针一线?

徐悠祖母年纪大了,母亲也操劳半辈子,本以为娶个媳妇就能享享福了。

但栾珂嫁过去,对哪里都不满意,她要吃好的穿好的,徐家没那个条件,她就用自己的银子。

太婆婆和婆婆总不能拦着不让,只好由她去了。

徐悠母亲一把年纪,还要带着丫头们给儿子缝衣衫,做鞋子,因为栾珂不肯做。

她不做,她也不乐意让贴身侍女给徐悠做,怕徐悠趁机收她们做通房。

重生之后,栾珂坚持认为,她这一生的不幸,都源于所嫁非人。

姜芙发出一声冷笑:“听听,这也是人说的话?你和二丫头虽不是从一个娘肚子里生出来的,但好歹是同一个爹,你这是想逼死谁?”

栾雍赶紧看她:“好了,莫动气。”

她打年轻的时候就是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估计这会儿已经被气得不轻了。

姜芙嘴硬:“我气什么?她有爹有娘,轮不到我这老婆子操心,多管闲事多吃屁!”

世子立即跪下了,面露痛苦:“娘,儿子不孝。”

“我和你娘都累了,你们先下去吧。这事儿,咱家说了不算,怕是要等宫里的消息。至于抚宁侯克不克妻,要是陛下真的赐婚,哪怕他真的克妻,谁敢抗旨不从?”

栾雍叹气,看向胡氏:“你去准备准备吧,如果赐婚,礼部到时候会拟了吉日,想来也不会太晚,应该在二丫头前面。”

胡氏的身子晃了晃。

栾珂比栾玫还小,却要在栾玫前面嫁了!

世子看不过去,扶她一把。

“父亲,母亲,那我们就先下去了。您二位好好休息。”

世子半搂半拖地把胡氏带出门。

也不怪他不顾体统,实在是胡氏全身都瘫软了,压根走不了路。

“哎。”

国公夫妇很有默契地一同叹气。

姜芙有点可怜栾雍,想他一手一脚地拼出偌大家业,也是快五十岁的人了,却被不肖子孙一而再再而三地拖累。

她有心和他说点高兴事儿:“买了不少糙米,给各处都送去了,多少是咱们家的心意。”

栾雍点头:“很是,如今咱们吃喝不愁了,攥着那么老多银钱有何用,不如做些善事。如果孩子们争气,哪怕没有家产,他们也能凭自己的本事在世上立足,要是摊上一群败家子儿,保不住家产不说,反受灾殃!”

姜芙忍不住推他一把:“这是拐着弯儿夸自己呢?”

栾雍总算笑了。

回宫路上,六皇子笑问五皇子:“五哥,你酒量还不如我呢,听说你离席之后还去吐了?”

五皇子并不恼:“倒也没吐出来,就是脑袋发晕,缓了半天。”

一听这话,六皇子关切道:“那一会儿召个太医来诊诊,再喝个解酒汤才好。”

五皇子笑笑:“六弟放心。”

一派兄友弟恭。

马车外,抚宁侯骑在马上,一路随行。

三人一起回宫面圣,皇帝果然很关心栾雍的情况,仔细问过,得知栾雍大好,他笑着点点头。

然后,六皇子见五皇子似乎有话要说,找了个借口,先行告退。

等他走了,皇帝才问:“有什么话,是你六弟不能听的?”

倒是抚宁侯还站着没动。

五皇子一五一十地把栾珂向抚宁侯表白的事情给说了,他口齿伶俐,像是说书似的,还挺跌宕起伏。

“竟有此事?”

皇帝有些意外。

栾雍的心思,他多少是知道的。

既然人家不愿意和自家结亲,皇帝也不强求。

而且,皇帝还觉得栾雍颇为识趣,没有仗着曾经有功,就贸然插手储位之事。

没想到,栾雍的孙女把主意打到了抚宁侯的身上。

抚宁侯之母,和先皇后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妹。

这对姐妹花有许多共同之处,其中一个就是命短,全都早早死了,只留下儿子。

所以,抚宁侯和五皇子这对两姨表兄弟,从小就极为要好,很是亲密无间。

二人都没了母族支撑,多少有些同病相怜的味道。

想到美丽温婉的先皇后,皇帝难免有一丝不忍。

而且,老抚宁侯也是为国捐躯,死在战场上。

无论出于哪种考虑,他都乐见两个小的关系融洽。

“父皇,俗话说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人家一个姑娘家这么主动,咱们怎么能不成全?何况,儿臣当时太激动,直接把安国公都叫过来了,总得给他一个交代。”

五皇子拱拱手,有点不好意思。

皇帝佯怒:“胡闹,你才多大,竟敢管起抚宁侯的婚事来了!”

知道老子不是真生气,五皇子嘻嘻一笑:“我这不也是心疼表哥吗?”

旁边的抚宁侯皱了一下眉头,依旧没有说话。

皇帝挥挥手:“都下去,让朕想想。”

二人行礼退下。

待走到无人之处,五皇子给小太监一个眼神。

那小太监立即走到旁边,他左右看了看,然后守在原地,双眼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五皇子上前,离抚宁侯很近。

借着宽大袖袍的遮掩,他大胆地拉住抚宁侯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