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前江锦顺便瞅了眼门上挂着的医生简介。
刚刚那位饱经沧桑的医生居然才三十出头。
江锦想到他稀疏的头发和浮肿的眼袋，默默感慨。
柏霖淖看见江锦出了门，起身去迎，他身上还穿着江锦的外套。只往前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面露犹豫，“江总。”
江锦一把将他摁下来，“你坐，现在感觉怎么样？头还晕吗？”
柏霖淖摇了摇头，“好多了。医生怎么说？”
“严重营养不良，还贫血。”江锦说着，打量着他的身体，发现柏霖淖确实是身材过于单薄了。他的外套穿在对方身上居然有点空荡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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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锦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任凭谁有着前世那么痛苦的记忆，精神状态都不会太好。
但是毕竟不是自己亲身经历，没法感同身受，柏霖淖这样的状态的确出乎他的意料，仔细想想却又在情理之中。
“你多久没好好吃饭了？”江锦问道，以防柏霖淖敷衍他，又跟了句，“不好好说的话就给你安排营养针了。”
“请假以来。”柏霖淖如实回答。
那不得有四五天了......
江锦无言，干脆拍了拍他的肩膀，“跟我来。”
柏霖淖不知道要去哪里，但是还是乖乖跟了上去。江锦带人来到四楼的精神科，对柏霖淖道:“来都来了，给你安排了全套体检，就从这里开始吧。”
柏霖淖：“......”
江锦丝毫不心虚，指着诊室门道：“去吧，都给你安排好了。把身体养好，早点回来工作。”
柏霖淖跟他对视一会，尽管抗拒但是还不是无法拒绝江锦的要求，只得乖乖走了进去。
等所有检查结束，天色已经渐晚。
江锦看了眼时间，“检查结果要后天出来，你要回家还是先去吃饭？”
柏霖淖低声回答：“都可以。”
看着他脸上毫无血色的样子，江锦无奈，“得了，先去附近吃饭吧。我真怕你随时晕倒了。”
柏霖淖轻轻扯出一抹浅淡的笑容，眸色认真，“今天谢谢您来救我。”
江总正低着头翻看手机，突然听他这么说，不由抬眸看向他，“不客气，你以后好好工作报答我就行。”
柏霖淖点头应下，语气又轻又低，“我会的。”
“走吧，我还有事情要问你。”避开迎面而来的几个路人，江锦拉着他往外面走去，“你请假到底去做什么了？”
他这样问是有猜测依据的，傅盛还没到达前世的权势巅峰，此时正忙着项目投标呢，怎么会莫名其妙就把柏霖淖光明正大地往自己的别墅绑去？
正说着，两人已经出了门诊楼，夜风带着几分冷意吹来。
柏霖淖咬了咬苍白的唇瓣，拢紧身上的外套，闻着极淡的气味，才缓缓说道：“我在找傅盛杀人的证据。”
江锦一怔，偏头看去。即便是在昏暗的夜色中，柏霖淖眼中的光亮也能清晰可见。
“你说什么？”
柏霖淖肯定道：“傅盛杀过人。”
“你怎么知道的？”
柏霖淖看着他，神色复杂，像是嗫嚅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不能说，但是江总，我可以肯定他做过这件事。”
江锦和他对视一会儿，才犹疑地点点头，“你发现了什么？”
“他这些年会一直跟一家人保持联系，每年都会通过一个中间人给他们打钱。我查到了这家人最近来到了京市，并要求和那个中间人见面。傅盛和那个人是朋友关系。”
江锦皱眉，“所以你在跟踪傅盛的时候被他发现了？”
柏霖淖点点头，“但是他不知道我手上掌握的东西。”
“你讲清楚些。”
柏霖淖却摇了摇头，“我本来想找机会接近那家人但是没有成功。我现在只知道，傅盛当年参与非法器官买卖，起码有一个人被他害死了。”
江锦正了正神色，：“我知道了。但是你不能继续再查下去。”
“傅家人不是吃素的，你再查下去会暴露的。剩下的我让人去查，你不要插手。”
柏霖淖坚决道：“不行，我一定要亲手送傅盛进去，我要让他付出代价。这是他欠我的。”
“你不要着急否定，我还有其他事情要你去做。”江锦说着，见他一脸认真地洗耳恭听。突然笑了一下，指着对面的餐馆道：“先吃饭，一会儿对你说。”
柏霖淖不是第一天认识他，面对老板时不时的恶趣味早就习惯了。再加上这些天来对江锦的感情已经隐隐有变质的趋势，面对他这样的举措，习惯中又带着几分柔软。
“我记得你是G省人是吗？现在还在京市租房住吗？”江锦边走边问。
“是。”柏霖淖说到这个，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京市房价太高，想来想去还是租房划算。”
“不考虑在京市定居吗？未来就没想过怎么发展？”
江锦这种问法就像柏霖淖尚且处于人生中最好的年纪，未来对于他而言不是只有傅盛，而是有无数种可能的发展。
柏霖淖陷入沉思，半天才从记忆的角落扒拉出来早年的梦想。
“之前有想过工作几年攒钱去深造来着。”柏霖淖说着，却猛地想起刚刚才说过要好好工作回报他。
当着老板的面说过几年就辞职……
确实不太好……
江锦笑道，“那还好啊，你才24，正年轻呢。确实该多尝试不同的方向。好好干，老板支持你。”
柏霖淖突然也跟着笑了起来，江锦说的没错。
只要了结了傅盛这件事，他就还是24岁，大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江锦看他神情好了一些，才轻轻舒了口气，带着人往餐馆走去。
这家餐馆主打粤菜清淡养生，很适合柏霖淖这种虚弱的病人来吃。所以开在医院附近，生意火爆极了。
等到吃完饭后，已经是两个小时后。江锦将人送回家时，并没有马上让人开车，而是缓缓降下车窗，对柏霖淖道：“记住我说的话，不要轻举妄动，回去把东西整理好发给我。”
柏霖淖点头应下，扯了扯身上的外套，犹疑问道：“那我什么时候去上班？”
“明天。”江锦想着，与其让人在家里面胡思乱想还不如去公司给他上班，工资也不能白开。
“林齐最近都要忙死了，你也去给他帮帮忙。”江锦说完，就微微眯起眼睛，一直盯着他脸上的表情，“怎么样？没有不愿意吧？”
柏霖淖：“......”
不敢说，说实话会被开的。
他露出标准的微笑，“没有，江总放心。”
“那就好，你回去休息吧！”江锦将车窗升上去，“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