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祈然跟在江锦身后,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房子的布局构造,见江锦已经落座沙发,跟着将医疗箱放在茶几上,双手微动,就将箱子打开了,露出一箱的医疗用具。
应祈然却没着急动作,而是站直了身体,望向江锦,“冒昧问下,江先生为什么想要抽血检查呢?”
江锦闻话轻轻笑了一下,毫不在意似的,摇了摇头,“昨天吃了点不该吃的东西,害怕对身体有损害就请医生来看看。”
“那方便我检查一下吗?”应祈然道:“我也学过一些中医,可以给你把脉看看状况。”
“你还会这个?”江锦有些惊讶,随即点了点头,挽起衬衫袖子露出一截手腕,“那就试试吧。你也别干站着,坐下说话。”
应祈然依言走到江锦旁边落座,侧着身子,伸出一只手拉上江锦的手腕,两指轻轻扣在脉搏之上。
应祈然低眸沉思,江锦漫无目的地随意乱瞅,一时间气氛静寂无言。
“统子,他不会能摸出我昨天干了什么吧。听说中医把脉就跟算命一样,什么都能看出来。”
007:“不能吧,这么神奇吗?”
这时应祈然松开了江锦,眼中神情有些复杂,沉吟了一会儿才道:“你以后还是少喝点酒吧。”
江锦跟007同时震惊。“!”
江锦下意识嗅了一下,并没有闻到自己身上的酒气。
真看出来了?
“江先生是空腹吗?抽血化验前一晚不能食用任何东西。”应祈然又道。
江锦点点头。
应祈然这才起身从箱中拿出抽血用的针管和专用抗凝管。江锦配合着脱下外套,露出小臂,眼睁睁看着一管血很快就采满了,应祈然这才收了起来。
“这个结果最快多久出来?。”江锦一手摁着棉签在小臂上,抬头看着弯腰忙碌的应祈然问道。
“最快三个小时。”应祈然沉吟一会儿,又问道:“江先生是有什么急事吗?”
江锦想着傅盛那边至今还没有任何消息,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是的,所以我希望尽快能出报告。”
应祈然笑了一声,“当然,只要江先生想,我们当然会尽力做到。”他又拿起一旁的药膏递了过去,“这是我之前买的药膏,还没拆封,我觉得江先生应该用的上。”
江锦顺着他饶有深意的视线跟着低头一看,就见自己的衬衫领口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露出一块皮肤,正好有道红痕隐隐作现。
江锦:“......”尴尬了。
他轻咳一声,抬手接了过来,“谢谢。”
但是并没有使用它的打算,顺手放在茶几上,正想起身送客。
应祈然突然语气温和,关心道:“江先生是自己不方便吗?我可以帮忙的。”
江锦对上他充满关切的眼神,神情有些不自然:“没有,我......”
他话音未落,应祈然就直接再次拿过药膏,径直拆开,对江锦道:“还是我来吧,我是医生,手法比普通人要专业些。”
说着就面带微笑的强硬着向前一步,“江先生麻烦配合一下,我帮你涂完药就立刻回医院化验。”
江锦:“......”
这是医者父母心还是他在威胁我?
江锦见实在推脱不过,只能再解下两颗扣子,扯着衣领,方便应祈然给自己上药。
冰凉的药膏涂在红肿的皮肤上,顺着手指轻柔的力道慢慢化开渗入皮肤中,原本火辣辣的感觉顿时消散不少,
江锦掀起眼皮看着正低头认真上药的应祈然,凤眼微压,长睫掩眸。
见他面色肃然、一丝不苟的样子,心中暗道:看来真是被昨天的事情影响了,看谁都感觉怪怪的。
人家医生一腔好意,看来是我想多了。
江锦正想着,应祈然的手指已经顺着衣服往下滑去,似乎想探入衣襟深处,江锦下意识抬手握着他的手,“应医生?”
没等应祈然说话,一道声音从他背后传来,“你们在干什么?”
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和森冷。.
刚从外面回来的霍净正在在玄关处,一只手上还拎着一支装着药膏的袋子,眼神冰冷地看着面前身影交叠的两人。
从他的视角看去,两人距离极近,一站一坐,应祈然弯腰低头,像是在接吻一般的姿势。
应祈然清楚地从江锦眼中看出几分尴尬,心中百般心思转过,微微退后一步,对江锦礼貌道:“我看衣服下面似乎也有伤处。”说着有些赧然笑了一下:“是我冒犯了。”
江锦摇头,拢了下衣服,“没事,剩下的我自己来,应医生还是先回医院吧。”
应祈然意味深长地回头看了霍净一眼,转身弯起嘴角,对江锦点点头:“好的,那我先走了。结果一出来我会立刻告知你。”
江锦应了一声。
应祈然说着就收拾完东西,拎起箱子离开,直接无视了霍净,径直跟他擦肩而过。
等房门关上后,江锦就直接起身打算回房间休息。霍净却大步上前,拉着他的手,将手中的袋子放入他手中,又将应祈然放在茶几上的半管药直接扔进垃圾桶里面。
“用这个。”霍净语气冷硬,面无表情道。
江锦诧异的看了眼手中的东西,又看了眼垃圾桶中的东西,好气又好笑道:“你至于吗?”
霍净似乎又回到原本的傲娇人格一样,没搭理江锦的打趣,转而道:“刚刚韩警官联系我,给你下药的那个人在医院中醒来了,要求要见你。韩警官让我转问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想到昨天的傅盛癫狂的面容,江锦就忍不住脸色一变,轻摁着手指骨节,发出几声清脆的响声,“我怎么没打死他呢!”
霍净忍不住抿直了嘴角,“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江锦却摇了摇头,拿起车钥匙就塞给霍净,“你开车,一起去看看他。”
......
病房中,傅盛头部被纱布包的严严实实的,正半躺在病床之上,旁边素手站立着他的助理和律师。
傅盛声音低哑,“我要江锦付出代价。”他的眼中露出癫狂的恨意,对着虚空喃喃自语:“敢对我动手,我一定让你付出代价。”
这辈子敢对他动手的只有江锦和柏霖淖两个人,柏霖淖还是仗着有江锦撑腰,要不是江锦,他不会受这种屈辱,柏霖淖也会落入他的手中了。
只要除掉江锦......
旁边的助理和律师面面相觑,连一声大气都不敢出。
律师多次欲言又止,又在话将将出口的时候给紧急收了回去,不断用眼神示意助理。
你说句话啊!
助理只做选择性失明,根本不管律师为了使眼色都要抽筋的眼睛。
傅盛说着,低低闷咳了起来。助理连忙给他倒了杯水递过去,傅盛接过喝了一口,缓了一会儿才摆摆手道:“你们先出去,等着江锦过来。”
助理和律师的脸色齐齐一瞬间扭曲起来,互相看了一眼,慢慢走了出去。
在远离病房的拐角处,律师忍不住低声咆哮道:“傅总到底怎么想的?且不说江先生凭什么会听他的要求过来看他,就是傅先生起诉这一点就不行啊!”
助理也无语,从口袋中掏出一盒香烟,递给律师一根,自己嘴里叼了一根,又拿出打火机点燃,猛吸了一口,吐出一嘴烟圈:“你觉得傅总起诉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律师倒没点燃,只是两指夹着香烟轻轻摇晃,脸上满是忧愁:“不是有几分几率的事,是根本没有!”
“给对方下药想要行凶,结果被反打。这不是故意伤害,这是正当防卫。而且对方证据充足,人证,目击证人都有,等体内药物检查报告出了就基本能定下来了。”
助理闻言深深皱起眉头,“连你都不行?”
律师苦笑:“对方可是江家人,会没有好律师吗?”
助理无言,转身踢了一脚落地窗前的栏杆,有些无奈道:“傅总到底怎么想的?”
律师想起来女友手机中经常爱看的小说,忍不住道:“估计是小说看多了吧!”
助理再次吐了一口烟圈,四十五度望向天空,深沉道:“可怜我们打工人。”
远处的护士崩溃咆哮:“病房走廊不许吸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