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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困惑,萦绕在所有人的心头。

要说得罪人,大家谁都不服,就服齐烨。

只是齐烨得罪人都在京中,京中有规矩,有制度,有天子,有太多太多限制,再一个他是世子。

史恭是个什么鸟人,无非是个不招人待见的折冲府都尉罢了。

再看?城这边,靠近东海,东海是什么地方,如同法外之地似的,正经的好人都不敢去东海当官,说死就死了,死的不明不白。

京中,全是明枪。

东海,全是暗箭。

得罪那么多人,躲过了明枪,不厉害。

得罪那么多人,躲过了暗箭,真的很厉害。

一时之间,大家都看向了丑鬼,好奇到了极点。

“几乎将东海叫的上名的世家都得罪了个遍,你还能活到现在,史都尉厉害啊,世家全得罪了,就差得罪东海那边的官员了,看来…”

话还没说完,史恭突然叫道:“老子知道了,原来你们是郭瑞那狗日的派来的,定是他了,是他派你们来刺杀本将的对不对!”

齐烨愣了一下,一旁的喻斌低声道:“郭瑞,东海东庆道知州。”

“牛b。”

齐烨竖起大拇指,心悦诚服。

“不是郭瑞?”史恭试探性的问道:“莫非是瀛狗派来的。”

齐烨神情微变:“你一折冲府都尉,难道还得罪过瀛…得罪过瀛人?”

“废话,老子…慢着。”史恭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了:“你们究竟是谁。”

“猜。”

“猜你娘个卵!”史恭神情微变:“难道是狗皇帝派你们来的!”

蹲在大锅旁边的阿卓转过身:“放多少油?”

季元思没好气的说道:“都不发你钱的,装哪门子忠心。”

“也是。”

阿卓放下了油桶。

齐烨困惑了,他是真的困惑了。

他只是想试探史恭和折冲府将士与东海那边有没有关系,谁知这一试探,这都不是有没有关系的事了,看史恭这模样,几乎就是东海头号仇敌了,是人是鬼都想弄死他,这怎么可能?

好多人想弄死他,不奇怪。

好多人到现在一直没弄死他,就很奇怪。

在旁边看热闹的龚信低头轻声说道:“刚刚擒他时,这丑鬼言谈之间透露出并非首次遭人刺杀,已是波澜不惊了。”

“有意思。”齐烨站起身,再问嬉皮笑脸的模样:“东海的知州、官员,还有世家,就连瀛人都想除掉你,为什么?”

“你他娘的到底是谁。”

史恭面色一变再变:“难道真是那狗皇…宫中派来的?”

齐烨没有开口,而是从马车里拿下来一个小罐子,放在了史恭面前。

“莫不是断头酒。”史恭呲着大牙乐了:“你怎知爷爷我就喜这…”

说到一半,史恭面色剧变,嗅了嗅鼻子:“火油?!”

“不错,火油。”

齐烨指了指马车:“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我是拥有很多这种罐子的人,你?城折冲府的人马此时已是喝的大醉,擒下你的人,其身手你再清楚不过,那么史将军以为,我派出几个好手将这些火油罐子丢到你的军营之中,一把大火,?城折冲府,你千余名麾下,又能跑出几人?”

“你他娘的找死!”

史恭猛然起身,被龚信一脚踹了回去。

目眦欲裂的史恭不断挣扎:“有手段冲老子一个人来,与儿郎们无关,狗日的你冲老子一个人来!”

齐烨摇了摇头:“我会放过你,也会放过你的属下,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回答就好,不准提问。”

“你…”史恭咬牙切齿:“问就是!”

“好,先问你一个最简单。”齐烨抱着膀子,正色问道:“你为何从军。”

“与你何干。”

“说是不说。”

“为何要问…”

“少废话,说,不要试图骗我,骗我一个字,烧死你一个属下!”

“好。”史恭深吸了一口气:“当年年幼时,家就在北关大营外,一日放牛到了营外,见军伍挥舞马刀,便看的痴了。”

“之后呢?”

“之后营中军伍见我偷瞧,叫我耍了会马刀。”

“原来如此。”齐烨微笑颔首:“那时,军营中的马刀便在你的心里埋下了一颗小小的种子,从那一日开始,你就励志长大后成为一名光荣的军…”

“不错,长大后我就成了山匪,与同村的兄弟们拿着马刀打劫路过商贾。”

齐烨:“…”

阿卓回过头:“炸了吧,我现在倒油。”

齐烨撸起袖子:“我特么问你为何从军!”

“被剿了。”

史恭的面容有些变换,似是回忆,喃喃道:“那时,程大将军尚在兵部,路过秋荡山知晓了我们这些山匪的存在,也是那时,本将遇到了程大将军。”

“程文广将军剿匪的时候,见你孔武有力,便让你入了军营?”

“没,抓到北边军干了三年苦力。”

“这样啊。”齐烨深吸了一口气:“三年后,你先从辅兵干起,然后被一步一步提拔…”

“三年后,我逃出了军营。”

“回家看望父母?”

“没,换了个山头当山匪。”

“我…”齐烨直接打了个响指:“给我踢!”

早已摩拳擦掌半天的小伙伴们,一拥而上!

三十秒,至少三十秒,三十秒后,史恭鼻青脸肿,比刚才更丑了。

齐烨斜着眼睛望着瘫倒在地上的史恭,没好气的说道:“你有意思没意思,真当我们是白痴,知道,你平日夜里去祭拜衣冠冢最多半个时辰,你在这说着废话拖延时间,想着你军中的兄弟出来找你救你是不是,不怕告诉你,这里根本不是坪山后面,而是?城西侧,就是你折冲府的人马全都跑出来找你,也不可能找到这里,你心里清楚。”

史恭的表情,终于变了,眼底,闪过一丝绝望之色。

蹲下身,望着史恭的双眼,齐烨轻声说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回答我的问题,我真的会放你走,可你要是骗我的话,相信我,我会将火油罐子扔进你的军营,烧死你日夜相处的同袍们!”

“我…老子没懵你,逃出了营后我又入山为匪,还是程大将军去北关巡营,剿了我,这次又是三年,三年又三年,三年又三年…”

“哎行了行了,我没兴趣了。”齐烨打断道:“直接说,为何得罪了东海那么多世家。”

史恭面色阴晴不定:“你们果然不是东海来的。”

“和你说最后一遍,只回答,不提问,懂不懂。”

“好,只要你不动我营中兄弟。”

“说!”

史恭深吸了一口气,朗声道“凡我北军,血为关,刀为墙,戍城池,驭烈马,扬长弓,死战不休,死战不退,死战不怯。”

季元思皱眉道:“问你东海…”

齐烨摇了摇头:“叫他说下去。”

“凡我折冲府将士,承我大康操练所备待战,征防以战,以安府民,讨逆,伐贼,皆我营中所令。”

齐烨面色莫名:“你在北边军时,应守国朝疆域,不叫外贼入境半寸?”

“不错。”

“你在关内折冲府,维持州府治下百姓安定,备战候令,待兵符文书随时征讨不臣逆贼?”

“是。”

“你在北边军时什么样,我不知道。”齐烨露出了玩味的笑容:“可你到了关内,当了折冲府都尉,却不忘老本行扮了山匪,还劫掠商队,截杀商贾以护卫,难道杀人劫财,是折冲府的军务不成。”

史恭抬起头,冷笑道:“你果然不是东…”

“回答我。”

“好,回答你。”史恭依旧笑着,鄙夷的笑着:“是,本将成了折冲府都尉,不再是北军校尉,可若外贼,外贼到了关内,到了我折冲府的地盘,你说,你说我这折冲府都尉,杀,还是不杀?”

齐烨闻言色变:“瀛贼?!”

“瀛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