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叶回头瞪了孟靖康一眼,跑开了。孟靖康笑了笑,不与这个小姑娘计较,打眼看过去看到食饱餍足的周勇,正摸着自己的肚子在阳光下懒洋洋的晒太阳。
孟靖康走回去,坐在周勇旁边,“周将军,你也是将军之身了,怎么这么随意啊?”大捷之后,周勇连升两级,已经成了正五品的宁远将军,秦歌也为王二进求了宁远将军,周勇早就等着班师回朝的旨意一到,就带着王二进的骨灰回乡。
周勇与孟靖康随意说笑,赵一叶看孟靖康不理自己了,内心浮起巨大的不甘,虽然自己恨他,但是他不能如此无视自己。哼,周勇不过是一介莽夫,你也不嫌自贬身份。赵一叶转身,不再看他们。
太子跪在殿外,凉凉的雨撒在他的脸上,沿着他的脸庞缓缓留下,流入他的衣衫里,已经快到冬天了,冰凉的雨冻得他直打颤。
殿内渐渐传出男女的嬉戏声,德贵妃那妖媚的声音相和着皇上隐隐的喘息,太子低下了头,瘫坐在光洁的大理石地上。父皇啊,将携军在外,你居然还有心思做这种事,你难道就不怕他们反了吗?
头顶渐渐不再有雨落下,太子抬起头,一把白色梅纹的油纸伞撑在头顶,“殿下,奴婢是赵昭仪身边的使女,娘娘说这么大的雨让您先回去,别冻坏了身子。殿下若有心,天好了再来求皇上也是好的。”
“赵娘娘有心了,只是三十万大军在边境,本宫身为储君岂能不着急?”太子挺直身子,一脸倔强。
小安欠身继续将赵昭仪的话转述,“殿下,我们昭仪早知殿下倔强,已然让人打扫了东宫,让您先去休息。”
“既如此,替本宫谢过赵娘娘,改日晴好去向赵娘娘请安再谢。”太子起身一踉跄,使女小安扶了一把才没有摔倒。
小安将伞递给随侍的郑更,一路小跑回到了赵昭仪的鸾轿旁,赵昭仪放下轿帘,回宫了。
太子去了东宫,已经有太医在等了,热腾腾的姜汤在太子踏入东宫的时候便奉上了。太子洗了澡换了衣裳,站在窗前,看着雨水将仅存的几株打落。
换好衣服的郑更站在旁边,“殿下,奴才听说皇上有意给殿下再赐一位太子妃,当前在辅国大将军嫡次女廖英婷与丞相嫡女陈成妙直接犹疑呢。”
太子连头都没回,“郑更,你觉得谁会成为下一任太子妃?”
郑更笑笑,“这奴才哪敢瞎说?照奴才说,两位小姐都是人中龙凤,不过谁都比不上昭和郡主讨殿下欢心。”
听到秦歌的名字,太子的眼神又暗下来,“父皇封歌儿郡主就是让本宫断了念想,让我知道她是我的妹妹。”
“奴才该死。”郑更跪地。
太子看向窗外,淡淡的说,“你起来吧,自小你就服侍我,除了你本宫身边也没人敢说几句实话了。”
郑更起身,深深一拜,“殿下信任奴才,就听奴才一句,昭和郡主殿下未承继大统前是得不到了,殿下还是不要执着了。”
太子轻轻叹了口气,“阿更,我何尝不知,只是自幼我就由父皇亲自抚养,一切听从父皇安排,这婚姻之事,我想自己做一回主。”
郑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沉默良久,深深拜道:“奴才祝殿下守得云开见月明。”
“等雨停了就回府吧。”太子离开了那扇窗。那株被头顶的树叶积攒的玉珠打了一下又一下的海棠花已经无力地摔在了泥里,嫣红的花瓣散落一地,它,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雨还在下,打在那柔弱的娇躯上,一下又一下。
太子离开皇宫回到太子府,他坐在书房,对着桌子上成山的折子顿感头痛。这时,郑更端着一个汤盅进来了。
“殿下,这是白承徽送来的,听使女瑶花说,是白承徽亲自做的。”
太子抬眼看了精致的白瓷盅,“赐给你喝吧。”
郑更微微躬身,略显尴尬的说:“殿下,这不好吧,毕竟是白承徽一番心意。”
“别那么多废话,不喝就倒了。”太子继续处理公务,桌子上如山一般堆积的折子几乎要将太子淹没。
郑更想起瑶花失落的眼神,只好端起汤盅将这碗满含白良娣心意的什锦汤喝干净。郑更将白瓷盅悄悄送还双禧居的小厨房,出门却撞上了瑶花。
“郑大人,殿下觉得汤好喝吗?”瑶花问道。
郑更讪笑了两声,回味片刻,小声嘟囔道:“喝的太快了,只记得烫,哪尝得出味道?”
瑶花听到只言片语,“郑大人说什么?”
郑更连连摆手,“没事没事,殿下觉得很好喝,夸赞白承徽蕙质兰心呢。我还有事,瑶花姑娘莫送了。”说完便逃一般离开了锦华阁。
第二日早朝,皇上接受了柔然的降书,归还的城池还在商议。皇上下旨要廖子彦、孟靖康等班师回朝,令秦歌携剩余将士镇守应荻,待有了合适的人选担任应荻城主再行召回。太子跪在殿中,苦苦乞求,久久没有起身。退朝后,群臣散尽,李书君扶起太子,“殿下,你越是如此,皇上越是为难昭和郡主,为君之道在于雨露均沾,平衡前朝后宫,独宠一人并非仁德。”
太子铁青着脸,一步一步的离开了了正德殿。李书君摇摇头,殿下到底还是不够成熟。
太子坐在书房里,开始以前朝后宫,各种势力为起点,开始思索与辅国大将军府结亲更好,还是与左相家结亲对自己更有助益。他想了一晚上,终于下了决心,要保全秦歌,只有自己先强大到没人能违逆自己。
“郑更,去库房挑选几样东西,明日拜访左相府。”太子吩咐道。左相大开府门迎接了太子,期间谈了什么无人可知,只是太子离开左相府时脸色不是很好看。
没几日赐婚圣旨就送到了左相府,几家欢喜几家忧。成亲的日子定在来年五月初二,白承徽听说了这个消息,闷在双禧居哭了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