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砰!
砰!
三声尖锐的枪声,划破边城山村的寂静,惊起志明楼前榕树上的白鹭群四散飞起。
志明楼一楼的两间互通的艺术课教室内,一个约摸50岁左右的花白头发的中年男人,仰面躺在窗边的墙根下,胸背下缓缓淌出一滩鲜红的血,眼睛睁大,已无气息。
隔着不远的门边,穿着白色t恤的男子靠墙倒下坐着。
林萧跪在男子前,双手扶着他的肩头。
他脸色已开始惨白,眼神落在林萧的眼和眼泪上。鲜红的血迹已从胸口渗下,染红了白衣。
林萧对眼前的状况不知所措,枪声的惊吓,眼前男子中枪倒下,此刻的她几乎魂飞魄散,看着男子渗出的血迹,失声落泪,哭声咽在喉咙发不出来。
心里呐喊着“你不能有事,不能有事···”嘴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男子已无气力,伴随着剧烈的疼痛,无法言语,手指轻轻的拂去林萧的泪,眼神心疼地跟她说“别哭。”手臂无力地落下,闭上眼睛昏死过去。
林萧的魂几乎被抽走,抱住眼前的男人,失声痛哭,泪如泉涌,脑子一片空白,几近晕倒。
“喂,我是03,快叫救护车!快!”
教室门开着,站在门口留着寸头的男子手持着枪,迅速呼叫救护车。
他看着林萧抱着男人失声痛哭的场景,内心狠狠的抽疼。
教室里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不多时刻,救护车和警车的声音逐渐清晰。医护人员迅速抬起白衣男子上了车,林萧跟着上,伏在他身边,浑然不觉自己大腿处的牛仔裤刺眼的血色。
救护车急速驰行在弯曲的山道中,急促的鸣叫声和窗外刺眼的亮光,林萧眼前逐渐昏暗。
她倒下了。
昏昏沉沉中,不知过了多久,林萧只觉自己被抬上医疗床,周围嘈杂的话语声,仿佛是在医院。
强烈的应激反应,让她陷入沉睡,游入梦境。
L市的人民医院急诊楼下,一辆疾驰的救护车准确停好在门口。
门口待命的医护人员把白衣男子转换到急救床上,迅速推到15楼的手术室里。主刀医生已准备就位,手术灯开启,开始和死神抢人。
寸头男子站手术室外等候,这时穿警服的男人朝他走来。
“平哥,怎么搞成这样?有没有性命危险?”
“现在还不知道,子弹打在胸口上。”寸头男子眼神复杂,如果白衣男子死了,他不知道如何面对林萧。
“当初找他去做这事本身就非常冒险,现在出现这事,不知道林萧会怎么想?”穿警服的男人说穿了寸头男子的担忧。
“林萧怎么样了?”
“我刚去看了,一直昏迷没有醒,身体各项指征都正常,应该只是应激反应。”
寸头男子看着手术室的“手术中”出神。好一会转头跟旁边的男人说:“兰勇,你说我当初放弃林萧是不是一个错误?”
“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说太多,时间也不能回头。”兰勇认真的说。
“也是,当初,是我负她。现在,这个男人为她命都能豁出去。”寸头男子眼神空洞,不知道是在懊悔当初还是别的什么事。
一切偏离自己预想的方向,现在只能祈祷他能手术顺利,要不然他欠林萧的不知如何还清。
三小时后,手术室门终于开。主刀医生走出来说:“病人家属呢?”
“他没有家属,我们是榕城县公安局的,他手术顺利吗?”
“手术顺利,贯穿伤,差两公分就到心脏动脉,需要静养。你们帮他填一下住院信息。”
寸头男子和兰勇跟随医生来到21楼住院部,护士递单子过来让他填写。
住院患者姓名:陈墨,联系电话:173..........,家庭地址:L市榕城县白阳南路41号。
...
填写完毕交给护士,护士看后提示道:“家属呢?需要填家属姓名和联系方式。”
“他没有家属,我是公安局的。他是我们办案时候受伤。”
“那您填一下您的姓名和联系方式。”
寸头男子拿着笔在联系人名字一栏写下:何平。联系电话136.........。
“有事请打我电话,这段时间陈墨就有劳你们照顾了。”何平礼貌地对护士说:“他在几号病房?”。
“8号,3床。”
“谢谢!”
何平和兰勇来到8号病房,看着病床上躺着的陈墨,脸庞棱角帅气,手术刚完,脸色苍白,头发凌乱,满满的破碎感。确实是林萧喜欢的类型。
“他没事就在这养着吧,过段时间应该能恢复。我跟你去看下林萧。”兰勇对何平说。
“嗯!”
两人离开病房走向另一个楼层,还没走进病房就听见病房里熟悉的声音:“叔叔、阿姨好,我是林萧的朋友张敏敏,过来看一看她。”
何平站在病房门口,神情冷漠地问:“你怎么来了?”
一旁的兰勇看热闹不嫌事大,现任、前任聚一室,不禁暗自偷笑,眼神揶揄看着何平,看他怎么收场。
碍于林萧的父母都在,何平没有对张敏敏发作。
“叔叔、阿姨好。实在不好意思,这次办案,连累到林萧了。”何平对林萧父母解释。
“事情兰警官已经和我们说清楚了,没事,这也是意外,没有大伤,不碍事。”林妈妈答道。
看着躺在床上未醒的林萧,林妈妈眼神仍藏不住对女儿的担忧。
几人在病房待了一会,不多逗留,告别林萧父母,一起离开,毕竟还有一个棘手的女人要应付。
“我先回局里,你们有话好好说,”兰勇跟何平和张敏敏说罢便溜了。
剩下的何平和张敏敏并肩走着,何平不说话,张敏敏憋不住了:“你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解释什么?”
“你心里放不下林萧!”张敏敏有些怒了。
“和你结婚后,我跟她就没有什么联系,解释什么?”
“还不愿承认,你见她几次,别以为我不知道。”
“那是办案需要,你别疑神疑鬼的。”
“余情未了,为什么不敢承认?”张敏敏被何平的说辞不接受。
“我实事求是地跟你说事实,你非要得出这个结论我也没有办法。”何平停下脚步,目光冷漠地看着张敏敏。
张敏敏在他冷漠的眼光,内心气急败坏,但是仍保持淑女形象,没有继续发作。
当初张敏敏设计陷害他,拍出两人床照,导致他和林萧分手,又以假孕逼他结婚,四年的婚姻,平淡如水,没有爱,相敬如宾,何平能做到的只有这样了。到现在两人还没有一儿半女,理由是工作忙。
半夜,8号病床的人缓缓睁开眼,想坐起身,剧烈的痛感使他眉头紧锁,只能安静的躺着。
护士进来查房,发现病人醒了,问他:“陈先生,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无法动弹,我现在是什么情况?”陈墨问护士。
“你中午被急救进医院紧急手术,是贯穿伤,手术成功,需要躺着静养。”护士对陈墨解释他的伤情。
“有没有一个女的跟我一起来医院?”陈墨更关心的是林萧。
“帮你签住院信息的是两位男警官,没有女的。”
“我的手机呢?”
“在病床边的柜子抽屉,我帮你拿。”说罢从抽屉拿出陈墨的手机递给他。
陈墨右手艰难的伸出来,拿着手机开屏,拨通林萧的号码,手机那边传来:“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试。”陈墨眼里透出担忧。
“你好好躺着静养,麻药还没有过,暂时还不能进食。医生会给你开营养液打点滴。有事可以按床头的呼叫铃。”护士看说完就出去忙别的了。
陈墨看着手机林萧的号码出神,他急切地想知道她在哪,她情况怎么样...隔一段时间就重复拨她的电话,仍是关机状态,微信电话也打不通,无奈地闭上眼。
手术麻药药效未过,脑袋昏昏沉沉,朦朦胧胧地陷入睡眠,脑子里划过和林萧一起的画面。
现在,他的世界只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