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娃娃时,大人少量出血,是正常的。
但石夫人格外担心,紧紧盯着,生怕情况变坏。
她想帮晨晨分担一大半痛苦,但无可奈何。
在煎熬中,肖白从别的锦衣卫那里借一匹马,向家中赶,急得大汗淋漓。
旺财凭借四条狗腿,在后面狂追,顺便“汪汪”几声,仿佛在骂人。
赵大贵和赵大旺顺利完成任务,用马车把张太医和张夫人接来了,马车在赵家大门口停下。
张夫人下马车之后,跨过门槛,倾听产房那边的叫喊声,疑惑地嘀咕:“肖小娘子生头胎,居然生得这么快?”
凭借她多年接生的经验,生头胎一般比较慢,刚开始时,疼痛不太剧烈,产妇不会叫得如此撕心裂肺。
在孙二嫂的引路下,她赶紧一路小跑,跑去产房细看。
赵宣宣正在教晨晨如何使劲,突然看见张夫人来了,如同看见大救星,眼睛变得格外明亮。
石夫人又急又怕,关心则乱,眼睛里闪烁泪花,连忙对张夫人问:“这样正常吗?”
“怎么办?”
张夫人用手摸晨晨的肚子,又问几个问题,眉头皱起来,丝毫没有乐观的样子。
然后,她出门去,与张太医小声商量。
肖白也回来了,关心地凑过来听。
在这寒冬腊月,他急得大汗淋漓。
突然听见张夫人说要用药,肖白连忙问:“用什么药?有危险吗?”
张夫人摆手,让他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又解释道:“催生的药罢了,在我眼里,很常见。”
肖白作为生娃娃的外行人,只能干着急。
— —
从下午开始,折腾到夜里,小娃娃的啼哭声终于响起。
外院书房里,乖宝和巧宝一听,都忍不住兴奋。
本来,她们都想去产房帮忙,但赵东阳拉住她们的胳膊,不让她们去。
其一,怕她们被吓到。
其二,怕她们去添乱。
这会子,乖宝按捺不住,问:“爷爷,生出来了,现在可以去看吗?”
赵东阳也松一口气,笑道:“再等一会儿,太冷了,孩子不能随便抱出来。”
“等产房收拾干净了,你们再去看。”
“否则,血淋淋的,看着难受。”
巧宝皱起小眉头,疑惑不解,问:“怎么会血淋淋?”
“娘亲说,生娃娃时,身体有个门,小娃娃从门那里出来就行。”
“肚子不会受伤。”
赵东阳一听这话,笑得停不下来,肩膀耸动,道:“放心,不是肚子受伤。”
“小娃娃生出来之后,顺便还要把胎盘生出来,胎盘就是一块肉,啧啧……”
巧宝龇牙咧嘴,仅仅听着,都觉得痛,小手捂住自己的肚子,想象那个血淋淋的画面,不寒而栗。
乖宝搂住她,安慰:“不要怕。”
“妹妹,当年你出生的时候,我看见你的胎盘了,一点也不可怕,和肉不一样。”
巧宝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我等会儿去看看晨晨姑姑生的胎盘。”
乖宝暗忖:妹妹对医术感兴趣,不可能不见血,也不能胆小。让她去见识一下胎盘,也无妨。
巧宝又问:“胎盘有什么用?”
赵东阳抱着暖手炉,答道:“可以做药,药名就是紫河车。”
巧宝追问:“爷爷吃过吗?”
赵东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道:“我不敢吃,心里觉得膈应。”
乖宝说:“妹妹,当年奶奶把你的胎盘埋树底下了,听说我的胎盘也是这样。”
“尘归尘,土归土,这样比较合适。”
“就像落地的花瓣一样,化作春泥更护花。”
巧宝又想起前些天把猫毛搓成的毛球埋树底下的情景,前后一串联,小表情瞬间变轻松。
乖宝牵她小手,一起跑出书房,迫不及待去产房门外等着。
姐妹俩都穿得暖和,浅紫色的棉袄,衣领上有雪白的毛毛,外面罩一件貂裘褂子,下面穿棉裤、棉裙,脚上穿棉鞋。
巧宝还戴着她的虎头帽。
彼此的手都暖暖的。
终于,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孙二嫂抱着一个木盆走出来,木盆里有一大堆染血的床单、衣裳,气味怪怪的。
她对肖白、乖宝和巧宝说:“外面冷,你们进屋去看小娃娃吧。”
她忙着去清洗盆里的东西,脚步匆匆。
肖白傻笑,连忙冲进屋里去。
乖宝和巧宝也跟进去。
石夫人抱着红色的小襁褓,递给肖白,说:“是个儿子。”
肖白把双手放裤腿上使劲摩擦,既想抱,又不敢抱。
巧宝踮起脚尖,主动说:“石奶奶,让我看看。”
石夫人笑容满面,弯下腰,把小娃娃送到她面前,小声问:“巧宝,昭哥儿有没有福相?”
乖宝也凑过来看,眉开眼笑,抢答:“有福相,是个小福星。”
听到吉利话,石夫人笑得更加欢喜。
肖白又跑到大炕边,去看晨晨。
赵宣宣本来握着晨晨的手,在说悄悄话。一见肖白来了,她便知情识趣地离开,让他们小夫妻俩聚一聚。
她走向乖宝和巧宝,恰好听见巧宝问:“石奶奶,小娃娃的胎盘呢?我想看看。”
石夫人婉拒:“没啥好看的。”
但巧宝坚持要看,还东张西望,到处寻找。
赵宣宣疑惑不解,轻声问:“你找胎盘干啥?”
乖宝帮忙解释:“娘亲,妹妹没见过胎盘,所以好奇。”
“反正她以后要学医,早点见识见识,也好。”
赵宣宣被说服,于是带她们去看。
“咦——”巧宝感到吃惊,伸出手,还想去摸。
赵宣宣连忙把她的小手抓住,告诫:“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与此同时,厨房里的女帮工们正在说闲话。
“我想要那紫河车,拿回去给我儿媳妇补身子,不晓得石夫人愿不愿意给?”
另一个帮工说:“哎哟,我也想要,但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又一个帮工说:“如果去找外人要这个,至少要给几百个铜板。”
……
她们壮起胆子,当真去找石夫人问这事。
但石夫人果断摇头,不肯给。
恰好这时,马夫人也来提这事。
石夫人看在马师爷的面子上,犹豫片刻,转身去问晨晨的意思。
晨晨觉得膈应,皱眉头,摇头。
于是,石夫人去拒绝马夫人。
马夫人怀着遗憾,回自己屋去,唉声叹气,愁眉不展,不太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