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努克…你也热的睡不着么,也是…因为是冬天,所以屋子里特地做了不少保暖的调整,没想到居然矫枉过正了。
我去调一下室温。”
符吟轻轻碰了碰自己稍显炽热的脸颊,起身下床要去调整一下温度。
亚德丽芬科技,现在每一户都会配备的一个生活系统,能自由调节温度以及空气流通,冬暖夏凉。
不过,符吟才刚刚掀开被子下床,还没走上一步,手腕之上就传来了一道触感,似是一双温热的手掌,正轻柔的握着自己。
转过头,窗帘遮挡了月光的昏暗当中,那双眼眸仍然明亮,当然…不是电灯的那种亮堂堂,而是符吟能够捕捉到他眼神中的每一份神色。
“怎么…”
“小吟,闷热也并不是室温的原因吧,你明明…也能意识到。”
“……”
符吟沉默了。
确实…不是温度的问题,是人的问题,仔细算算…自己与纳努克二人已经相识了十八年,是一个人类从出生到成年那么久的时间。
原先孩童之间最真挚的友情,也难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变质,最后变成了此刻…心里都不清白的模样。
符吟倏地有些感到羞涩了,却仍然不得不相信自己已然让这人入了心里,这情感已无需诉诸于口,彼此心照不宣已经足够。
床边的台灯被打开了,昏黄的灯光在墙壁上无限反射,最后把整个屋子都染上一片淡亮,符吟到底还是躺了回去,却已是与身边的纳努克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对待了。
但思维与身体却不受他自己的控制,火热的情绪在影响着他的四肢五脏,当感受到身体那令人无奈的变化之时,符吟倏地笑了。
纳努克也跟着微笑。
“你似乎,也早就兴奋起来了。”
“是…简单试试吗,纳努克?不多做,仅限今晚。”
“…认真的?”
符吟察觉到纳努克的眸色暗沉了一瞬,但他却并未感到丝毫危险。
他只是…微扬唇角,然后…朝着纳努克凑近了一点。
“我向来不爱开玩笑。”
……
……
说不多做,就真的一点都没多做,他们甚至连亲吻都没有,就只是用自己的辛苦耕耘,让对方心里的烈火自心中喷然而出。
火焰烧了那么久,所燃起的火苗,溅出的火星自然愈发旺盛,令人脸颊滚烫。
只是第二日符吟自睡梦中悠悠醒来,身旁的位置早已经冷了下去,昨夜与自己相互慰藉的男人已经离开,留下的唯有短信里的两条信息。
给纳努克的备注符吟自是已经改了,毕竟纳努克早就已经“升职”了。
【中将哥哥:日程较紧,我不得不先离开,好好休息,早餐已经准备好放在桌上。
中将哥哥:应该不至于冷透了才睡醒吧?
sir:…当然不至于。】
符吟轻笑,起身下床…不过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看见除了短信,纳努克还留了别的东西。
那是一个电子密钥,以及一个小小的能源晶块。
与一张纸条。
【宇宙源星塔地下五层密室,那里有我最后的隐藏手段,密钥是那里的钥匙,晶块是启动器,我留给你了…必要时刻,要先保护好自己。】
……
亚德丽芬联邦于5号星球的神火广场上举行的大型阅兵仪式,以及远征仪式在五天之后,盛典举办之时,整个星球人声鼎沸锣鼓喧天,星系的网络上,观看直播的人数已经达到三百二十八亿七千三百五十三万。
这是亚德丽芬联邦九颗星球的所有公民数量总和。
在这样热闹的时候,符吟这个在战时作用最忽略不计的首席,也确实被忽略不计了,他倒是也懒得去凑这份热闹。
只是默默花了大价钱,在距离神火广场最近的天台咖啡厅预定了位置,在这个地方,他甚至能够看到站在万军之前的纳努克的身影。
即便只是一颗小黑点罢了…哈哈,小黑点。
那一天,满怀希望与信心的人们望着不断升上天空的巨大星舰,小部分早早预料到灾难发生的人们也在厄兆先锋与葬仪知宾的带领下开始了逃难。
而符吟也仰望着那承载着纳努克的舰船,心中纵使千言,吐露出口的唯有那句祝愿。
“愿神火为你燃亮前路,令你的圣心永恒璀璨,灯火不朽,希望不灭。”
……
远征军出征一个月之后,苏莎琳太太突发恶疾,重病在床,即便有符吟贴身照料,仍然不过两个月便撒手人寰。
远征军出征半年,鎏金首席阿卡夏遇刺,时年28,抢救无效,凶手是一个来自神火学院的学生,被当场击毙,经调查…没调查出什么。
出征九个月…远征军一直按时回传的战报断了,取而代之的是星际和平公司的消息,说是纳努克所在的舰船遭到了虫群围攻,失联,现在舰船上的战士们生死未卜。
远征军出征一年后…繁育虫群逼近亚德丽芬星系,因为远征军的离开掏空了亚德丽芬大部分兵力,虫群转瞬之间倾覆了代表尖端科技的2号星,黑星首席亚历克斯也身陨于此。
虫群袭击一个月之后…符吟独自奔赴前线。
坚守半年,最后因为重伤,不得不从第一线离去。
在被遣送回后方之前,他被暂时安排在6号星的提灯医院里修养,这里是最临近前线的后方医院,住院的都是从一线受伤下来的士兵,每天都在经历生离死别。
虽然…这个星系正面临灭顶之灾,但仍然未被波及的星球,居然还能有微风拂面…
躺在病床上的符吟如是想到。
不知道那位雷纳德将军此刻如何,是在休息还是正在拼杀。
不知道…纳努克现在如何,他仍在人世,还是已经…符吟觉得他没那么容易死,这是种直觉。
病房的门被推开了,走进来的是娜尔丝…这位性格跳脱的首席小姐经历了无数洗礼,近些年愈发沉稳了。
她是来给符吟换药的。
“娜尔丝,我身上被寄生的孢子,还需要几次手术才能处理干净?”
“大概还需要三次吧,唉…但即便没了孢子,约阿瑟尔,你的这条腿啊…也废了。”
给符吟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换药的时候,娜尔丝轻轻拍了拍符吟那条曾被口器洞穿的腿,因为神经脉络衰竭,已经到了最坏的程度。
符吟对此接受还算良好,毕竟大部分乐器只需要双手就行,只是可惜有部分乐器弹不了了。
“你情绪还真是稳定啊约阿瑟尔。”
“…娜尔丝,还是把我从这个个人病房里换出去吧,我不至于一个人用这样一个病房,应该让给那些战士们…”
“说什么呢?不可能,你的情况在我这整个医院里算是最严重那一批了…更何况,你也是受伤的战士,约阿瑟尔。”
娜尔丝望着符吟已经残废的右腿,沉默良久。
“…约阿瑟尔,我其实挺佩服你的,要是换我,绝对没那个胆子上一线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