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沉沦,旭日东升。
别院里青雾浓重,简离护法来唤众人,但海市功法逼退了她,只好叫来拜月门主,拜月门主知是蜃族海市功法,强行破解定会两败俱伤,无奈只得请仙主出手。仙主并未前来,她道:
“禁海,我看他们睡到何时。”
拜月门主便施展海禁之术,将蟾宫岛隔绝起来,顿时九彩气息环绕蟾宫岛,傩川风大浪急,以此防备蜃行素等人私自离岛。
蜃行素站了半夜,竟也小睡片刻。就在那片刻之间,他梦到了仙灵儿与蜃袖儿,二人在他梦境里恶战了一场,以蜃袖儿全面被拿捏而告终。
袖儿并非灵儿对手。
若不是蜃龙老祖及时出手,袖儿想必会香消玉殒。
这结果蜃行素不可接受,但梦中的他并没有出手相助蜃袖儿,回想起来他觉得自己真是个狗东西,人渣都不如。看看日近中天,他朝屋里叫道:
“汪!汪!汪!”
屋内方圆圆早已醒来,但并未下榻,而是怀抱着蜃袖儿出神。这小丫头刚刚睡着,后半夜翻来覆去的,几次下去隔着门缝朝外观瞧,回来悄悄问她,要不要让蜃行素睡会儿,她以过来人身份道:
“这规矩你要立不起来,便彻底放纵他吧。”
蜃袖儿便问:
“姐姐,你和姐夫也这样么?”
方圆圆愀然一叹道:
“很多事情,当初惊心动魄,可现在全是过往云烟无足轻重了。”
蜃袖儿又问:
“你如何看待姐夫呢?”
方圆圆道:
“他和行素公子倒有几分相像,或许天下男人都一个样吧。”蜃袖儿忙问具体,她又道,“但事情来了,他还是奋不顾身地冲锋在前,与父亲大人一同力战淮妖帮而死。知道他死了,知道他如何死了,看到他身首异处,亲手把他埋葬之后,我才彻底放下自己,也放过了他。”
在方圆圆轻声啜泣之时,蜃袖儿并未安抚,而是悄悄问自己:
“蜃袖儿,你确定蜃行素也是那样的人么?”
蜃袖儿不敢贸然确定,钻进方圆圆怀里,依偎着她渐渐陷入梦境。
具区泽首与彭三九出门,看到雾气弥漫,具区泽首轻手拂去钢针,来到蜃行素面前,瞟眼房内,蜃行素道:
“还在睡,你们先去洗漱,她们醒来便去拜会门主、仙主。”
二人离去后蜃行素又汪叫几声,房内传来动静,再看眼前海市杀技悄悄化作一道蜃息钻回了房内。蜃行素这才扭动身体,四肢百骸疲累之感传来,噗通一声坐在阶上。
“那条狗,进来吧。”
蜃袖儿道。
“汪汪!”
蜃行素连忙爬起来,推开门,钻了进去。
“起来,人渣。”
蜃袖儿面色发青,没有丝毫血色,已是初见时的样貌了。
“是。”
蜃行素站起身,将手臂伸到蜃袖儿身前。
“干什么。”
蜃袖儿冷冷道。
“早餐。”
蜃行素拍拍手臂上的血管道。
蜃袖儿二话不说,抓来便咬一口,吮吸过足足五大口后才道:
“叫你胡乱定什么狗屁天契,叫你寻花问柳、红花绿柳、春花暖柳、傍花随柳、分花拂柳、阴花影柳、残花败柳!”
“袖儿,一觉你便懂得了这么多的花柳成语,还净是我不知道的,厉害,佩服!”
蜃行素看到蜃袖儿的面色已然红润,知道这事要过去了。
“噫,我懂得多了,你不服气么。”
蜃袖儿嗔道。
“服气,太服气啦,心服口服佩服。”
蜃行素忙道。
“坐下!”
蜃袖儿命令道。
“汪!”
蜃行素蹲身狗一般坐定后吠道。
“凳子!”
蜃袖儿脸上憋着笑意。
蜃行素将凳子推给她,她道:
“你,坐凳子。”
蜃行素抬起屁股,蹭上凳子,双手依旧狗一般地耷在胸前,蜃袖儿这次当真笑了,她打掉那双爪子,柔声道:
“讨厌!”
方圆圆识趣地出去了,蜃行素这便站起身,把住蜃袖儿,眼前这位一笑便让他心旌摇荡的人儿。
“哥哥。”
蜃袖儿仰着脸,看着蜃行素的眸子轻声唤道。
“袖儿。”蜃行素牵扯出一道本源天之气,聚在指尖,道,“我蜃行素在此立誓,定不叫任何人伤害袖儿分毫,陪她永生永世,否则身死道消。”
是的,蜃行素还是很介意梦中的那个“蜃行素”,他竟然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袖儿被仙主拿捏而不管不顾。
“你又定天契,我管不住你,但是我喜欢。”
蜃袖儿将脸蛋在蜃行素胸膛磨来蹭去地说道。
“圣女大人,圣子大人。”
具区泽首在门外唤道。
“先走吧,叫他们消停一会儿,两个人都是天大的脾气。”
方圆圆道。
“袖儿,我们出去吧,拜见仙主。”
蜃行素抚摸着蜃袖儿的后背道。
“不。给我十息。”
蜃袖儿乖巧地抱着蜃行素,感受着十息的欢娱。蜃行素下颌抵住她的头顶,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拍打过十余次后晃了晃她,她这才抬起头,十分不舍地道:
“哥哥,见仙主做什么?”
“彭三九和圆圆姐的事得有个交代。”
蜃行素道。
“若仙主不收留呢?”
蜃袖儿问道。
“我蜃族收留。”
蜃行素道。
“噫。我就知道哥哥不会丢下姐姐不管的。”蜃袖儿这便推开蜃行素道,“咱俩也不能总抱着呀,走吧。”
蟾宫大殿,虽没有蜃界大殿豪华,但气韵非凡,拜月门人站在两排,经过昨日修行,她们各个彩色气息加身,简离和痕落两位护法守在门口,见蜃行素头上缠着绷带,哑然一笑便将众人引领进去。蜃行素看到一层台阶上,鹤使、鹿使和拜月门主参使站在左右,二层台阶上列姑射仙主端坐中央,与昨夜不同,她戴了素色遮面。
看不到那张俏丽的脸蛋,蜃行素便循着那缕若有若无的桂香来到台阶之下,俯身抱拳,正色道:
“蜃行素见过列姑射仙主大人。”
鹤使道:
“跪下。”
听闻要跪拜,蜃袖儿看看鹤使,她脸上有不容置疑的严肃,便对仙主道:
“仙主,我们代蜃族前来拜会仙族。”
鹿使道:
“圣女大人,你们无需跪拜的,见礼即可。”
蜃袖儿纳闷儿道:
“他是蜃族圣子,为何要跪拜仙族之主?”
鹿使道:
“昨夜他惊了我家仙主大驾,不可不跪。”
蜃行素朝蜃袖儿一摆手,朝上问道:
“上位若是仙主大人,小子代表自己跪拜一番,并无不妥。”
“跪还是不跪?”
鹤使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