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真？你没有骗朕？”
老皇帝看着眼前的人，激动地开口。
皇帝已经年过半百，鬓角染满白发，那脸上也有不少皱纹，身上还有中药的苦味，许是常年服药的缘故。
“是真的，陛下，九皇子没死，您和皇后的孩子还活着。”
一位严肃的老人开口，那双眼中也含着激动的泪。
老皇帝握着他的手，激动得不能自已，忍不住落下泪来，“太好了，太好了，老师，太好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和萋萋的孩子，没那么容易死。”
“他现在在哪里？啊？”
老皇帝一脸期待地看着他，迫切地想得到一个答案。
傅太师眼中笑中含泪，“在路上了，在路上了，陛下别担心，好好休养身体，不然九皇子回来，看到陛下这模样，到时候该心疼了。”
老皇帝靠在床头，咳嗽两声，眼神暗淡，“小九会心疼朕吗？说不定还会怨朕，朕不是个好皇帝，也不是个好父皇，朕害得他母后早亡，害得他流落民间，吃尽了苦楚。朕听信谗言更是害死了齐将军一家，朕悔啊。”
傅太师听到这话，眼中也闪过沉痛，压抑，自责，还有一份说不出道不明的煎熬。
他颤颤巍巍跪下身，本就有些佝偻的身形，仿佛又压垮了几分。
他苍老的面容落下两行泪，哽咽着开口，“是老臣的错，老臣教女无方，让她犯下如此恶行，竟然与人勾结陷害齐将军一家，更是间接害死皇后娘娘的罪魁祸首，也是害得九皇子至今流落在外的凶手。”
“老臣有罪，老臣汗颜，老臣愧对皇恩，更愧对那齐家一百口三口，愧对皇后娘娘，愧对九皇子。”
傅太师说着，跪伏在地上，沉闷哭出声来。
老皇帝见他那模样，病弱的咳嗽了两声，开口道，“老师起来吧，朕又何尝不是愧对了齐家，若不是因为朕当时一时间被猜忌蒙蔽了双眼，也不会如此了。”
“朕…不是个好皇帝。”
傅太师抬起头，老泪纵横，他开口说着，“老臣还有一罪，未对陛下请罪。”
老皇帝看着他开口，“咳咳…老师你说吧。”
傅太师抬袖擦了擦眼泪，这才开口，“当初皇后娘娘自缢后，是老臣偷偷叫人将九皇子送走的，谎称九皇子死了。”
这话一出，却不想老皇帝，淡淡说了句，“朕知道，所以当初老师想以死谢罪时，朕拦着你，朕当时被猜忌迷了眼，因为齐家手握重权，又深得民心，朕怕他功高盖主，威胁了朕的皇位，是朕错了，朕迷障了。”
“所以当初你送走小九时，是朕默许的，朕当时想着，与其将他留在宫里，因为不受宠整日受尽冷眼，欺凌，还不如出宫去过得自在，而且当时皇宫内也不太平，留着，何尝不是一种危险。”
“朕当时唯一的一分理智，就留给了我和萋萋的孩子，朕想若他出宫后，若能活下来也好，活不下来…就罢了。”
“朕…真的不是个好父皇。”
“老师…你说小九会不会怨朕？”
老皇帝话里藏着紧张。
傅太师笑着说，“怎么会，血浓于水。九皇子肯定也是念着皇上的。”
老皇帝听到这话，心里安定了些，隐隐开始期待与小九见面的时候。
不知道，小九如今是何模样了？
是像他多一些，还是像萋萋多一些？
可不曾想，这时候却传来一道声音。
“九皇子？就是我那早夭的九皇弟？那恐怕父皇要失望了，他怕是回不来了。”
一身蓝色锦袍的三皇子踏步走了进来，他面容俊美，可眼中却透着毒蛇一样的阴冷。
老皇帝看到他来，转头看过去，沉声开口，“老三？你来做什么？朕没有传你。”
三皇子一声大笑，眼神阴狠，“来做什么？父皇啊父皇，你说说你，当初明明就是你疑心齐家，怕他功高盖主，所以纵容手下的人行事，好趁机铲除，后来齐家如你所愿的亡了，如今你反倒活在愧疚里了。”
“还有皇后娘娘，当初是你将人强行带入宫中，不就是为了牵制李家，结果没曾想，装真心的日子久了，人死了，你反而动了真情。”
“再说我那九皇弟，你不就是怕他大了，记恨你逼死他外祖父一家，逼死了他亲娘，所以明知道太师将人送走也不阻拦，不就是想让他在外面自生自灭吗？”
“怎么如今…你这人老了，反而开始注重感情了？”
“父皇啊，父皇，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三皇子一番话说下来，让老皇帝脸色瞬间沉下来。
老皇帝怒道，“放肆！你给朕滚出去！”
三皇子好笑道，“怎么？儿臣说中了？恼羞成怒了？”
傅太师这时候也站起身，指着三皇子，气的手抖个不停，“三皇子，你…你怎能如此大逆不道！对着自己的父皇，说出这种话来！”
三皇子斜窥了他一眼，没有接话，反而冷声开口，“来人！将老太师请出去，记得，动作轻点，可别把老太师伤到了。”
他话音落下，两名侍卫就进来，将傅太师架了出去。
傅太师被迫架着往前走，他眼神惊慌，那把老骨头再挣扎也徒劳无功。
他回头看去，冲着三皇子高声道，“三皇子！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这番举动是要弑君不成！？老臣看，你才是糊涂了！你这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是要遭天下人唾骂的！”
三皇子挠挠耳朵，无奈开口，“把他嘴堵上，听着心烦。”
那侍卫冷酷的撕下衣角，就塞到了傅太师口中。
一时间傅太师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然后被人架着走远了。
老皇帝怒视着他，气得不停掩唇咳嗽，“你这逆子！你想做什么！”
三皇子笑着看他，眼神中透着阴狠，他手一伸，一名太监恭恭敬敬地上前递上一碗汤药，随后又恭敬地退了出去，将门带上。
一时间偌大的养心殿，只有老皇帝和三皇子两人。
那气氛让人有种喘不过气的窒息。
只听三皇子笑着开口，用最轻的话音，说着最狠的话语，“父皇问我来做什么？儿臣当然是来送你上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