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哀切,全没有先前痛骂瑶光的狠劲儿。
苏曼吟怕她又要闹腾,悄悄让下人去将永宁侯喊来。
自打林小花入了府,永宁侯对自己这位从前最满意的大儿子是越看越不顺眼,后面他重病,更是当做没这个人。
许是他病得重,永宁侯已经默认他活不了多久了,哪怕今日听说宁季同突然暴毙,瞬间的惊讶之后,也就淡然了,甚至都没想过亲自来瞧,就叫了苏曼吟过来处理。
说的话也是:“别让她娘闹得太过。”
全程并未过问一句宁季同是如何暴毙的,好似这个问题于他而言,并不打紧。
转头,便又沉入了温柔乡中,和新来的小妾闹得欢快。
直到下人来喊,也是不耐地挥手让人别来打扰,还是搬出了太子和太子妃,他这才正了正色,收拾了衣装匆匆赶来。
到了院子,就见侯夫人拉着瑶光的手,身子半蹲,几乎是要跪下去,仰着头看瑶光,眼神闪烁着泪光。
“季同可是你亲哥哥啊,他现在被林小花那个贱人害死,你可不能置身之外啊,你一定要替她报仇啊!”
“那您想我怎么做呢?”
侯夫人眼中闪过浓重杀意,“这个贱人害死了我的儿子,我要她剥皮抽筋,永世不得超生!”
“瑶光。”
永宁侯出声,侯夫人像是见着了主心骨,跑到永宁侯的面前,哭喊道:“老爷,季同被林小花害死,您可要替他做主啊……”
永宁侯只觉得烦躁,但还是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抚。
看向瑶光,“我听说林小花最近和太子走得近,都爬到你头上去了?”
瑶光抿了抿唇,垂下眼睫,似是伤心痛苦。
“是。”
永宁侯失望,“你是太子妃,林小花不过是个无名无分的,也能爬到你头上去?!”
说着,又好似施舍一般,“这次正好是个机会,林小花害死了宁季同,合该偿命,你去跟太子殿下说,让他交出林小花,我们便既往不咎,这对你也是少了个威胁。”
既能让侯夫人消气,又能让瑶光继续坐稳太子妃的位子。
对永宁侯而言,是一箭双雕。
瑶光嗤嘲,他倒是想得好,让自己当出头鸟,成了他就坐享其成,不成,伤的也是自己,与他无关。
哪儿有这样的好事儿。
贝齿轻咬下唇,红唇泛起白色,眼眶溢出点儿清泪,看着分外可怜。
“太子殿下如今对林小花格外不同,我虽然还顶着太子妃的名头,但太子对我……就算我去说,太子也不会答应的。”
“你怎么这么没用啊!连个林小花都斗不过!我还要你做什么!”侯夫人破口大骂,永宁侯也是满眼失望地看着她。
苏曼吟瞧着瑶光,眼中思虑万千。
想了想,轻声去哄永宁侯,“兄长,男人三妻四妾都是正常的,太子或许正是新鲜的时候,不如先暂时搁置,等他这新鲜劲儿过了,区区一个林小花,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永宁侯稍稍冷静了些。
觉得她说的也有一定道理,他也是男人,对男人的劣根性再清楚不过。
就算外面有再多红粉知己又如何?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再怎么样也不过是玩玩罢了,只要瑶光还是太子妃就好。
这么一想就松了口气,叮嘱瑶光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盯紧了太子,你好不容易当上的太子妃,可别被人踩了下去。”
瑶光心想,她这太子妃当得还确实蛮容易的。
嘴上应道:“知道了。”
侯夫人看他要轻拿轻放,自然不依,可刚开了口,就被永宁侯给斥责了回去,“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要不是你没将儿子教好,怎么会发生今天这种事儿?”
“自己回去面壁思过去,季同的丧礼,由曼吟操办。”
侯夫人惊讶。
苏曼吟虽然操办家里的大小事务,但对外人都是侯夫人接待,可若是教苏曼吟来操持丧礼,岂不是叫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家是苏曼吟说了算的?
一时也顾不上处决林小花的事儿,拉着永宁侯希望他能回心转意,收回成命。
苏曼吟得意一笑。
走到瑶光跟前,“太子妃,今日家里闹腾,这尸体也没什么好看的,您也不是专门的仵作,便是看了也看不出什么东西来,我还是直接送您出去吧。”
她话语尊重,一口一个“您”,语气却比从前冷淡不少。
甚至带这些幸灾乐祸。
瑶光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苏曼吟莫名有些心慌,但想起她方才说的那些话,如今她在太子那边可没什么地位了,太子满心都是林小花,区区瑶光,她也不必害怕。
这般想着,又松了口气,瑶光轻笑一声,倒也没有硬要去看尸体,道:“那就劳烦苏夫人了。”
她姿态柔和,让苏曼吟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认为她就是被太子厌弃,才不敢再猖狂了。
将人送到门口,苏曼吟就要往回走,瑶光喊住了她,“苏夫人近来和侯夫人关系如何?”
苏曼吟转身,不解她此话用意。
囫囵着答道:“侯夫人乃是正妻,我这种人,哪儿够格和她攀谈我们交情啊。”
瑶光勾唇一笑,“也是,正妻到底是不同的。苏夫人又没入府,算来也不是侯府的人,这妾室想越过正妻尚且不易,苏夫人纵得了父亲的厚爱,也到底无名无分罢了。”
苏曼吟脸上的笑淡了些,心思惴惴。
她好似在敲打自己,又好似在借着自己说林小花。
是了,林小花再怎么受宠,也不过无名无分,而瑶光可是明媒正娶的太子妃,京中谁人不知?
就算太子宠爱,想要将林小花扶正,也得顾念着百姓的民心。
只要林小花一日不扶正,瑶光就一日是太子妃,林小花就要一日遭受诟病。
她也是愚了,怎会觉得一个无名无分的林小花真能对瑶光造成什么威胁,便是太子不充她又如何,太子妃这名号,便足够她做很多事情了。
想明白这一点,苏曼吟额头淌下一滴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