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订一纸契约后,白晶晶转身,黑烟如斗篷般扬起,身影消失在了会议室里。
十分钟后,云隼市上空出现了奇观。
白晶晶悬浮在镜子正上方,大张旗鼓的来“降妖伏魔”。
由于那块镜子周围正处于被封锁的状态,这个距离本该让人看不清任何白晶晶的举动,但奇怪的是,附近每个抬头的人都能清晰看见她的每一个动作,就像透过无形的望远镜。
“我不会是眼花看错了吧?”
“那是什么?天呐!”
“天上有人在飞!”
负责封锁现场的军队也是一阵惊讶,虽然他们大部分人都对“超自然”这东西有所了解,可现在却是亲眼目睹,难免会有些震惊激动。
白晶晶知道,此刻一定有很多双眼睛在注视自己,她丝毫不怯场,反而很享受这种人前显圣的表演。
只见她张开双臂,无数黑烟从她身后涌出,转眼间遮蔽了半边天空。
那不是普通的烟雾,它仿佛有生命一样在蠕动,黑烟中隐约可见成千上万的骷髅白骨。
“破。”
她轻轻吐出一个字,却如雷霆般响彻云霄。
黑烟渗入镜面。
镜面开始颤抖。
先是产生细微的涟漪,接着是明显的震颤,镜中倒映的云层和景象开始扭曲碎裂,就像被打碎的玻璃。
很快,镜面像保鲜膜一样被撕开了,裂口处没有碎片,只有无尽的黑暗,无数人影从黑暗中坠落——那是之前被吸入的受害者!
那面让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的镜子,就这么被白晶晶轻而易举的处理掉了。
黑烟一种优雅的姿态回归,伴随着最后一片黑烟收回白晶晶体内,悬浮在天空中的镜子彻底消失。只有淅淅沥沥的雨水洒在高速公路上。
从镜中世界幸存下来的人茫然四顾,依旧惊恐瑟缩,不知所措。
“结束了吗?”
调查局里,通过卫星监控的观察,所有人都看到了镜子的破碎。
穆行瑞面色凝重至极,他在思考即将爆炸的舆论,以及与白晶晶的那个约定。
同时,他也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在这个新时代,有些存在已经凌驾于国家机器之上。而最可怕的是,没人知道白晶晶这个神秘的超凡者,到底想要什么。
“拯救”了云隼市的“英雄”白晶晶,击碎那边镜子后,就再次消失了。
“等等,她这就走了?”调查局某部门成员不满的说道,“还有那么多从镜子里走出来的鬼怪没解决呢?!”
穆行瑞冷冷瞥了这人一眼,刚才白晶晶在的时候怎么不抱怨?人都走了才敢张嘴?
“好了,麻烦的源头已经被处理,剩下的事情调查局自己可以应对,没必要事事都依赖白女士。”
……
那面悬浮在半空中的巨大镜面消失后,困在镜中世界的所有人都被集中放了出来,调查局迅速行动,根据这些人和尸体,逐一对应到现实中的那些鬼怪复制体。
隶属于调查局的唯一超凡者张溯元,也被迫行动了起来。
自从白晶晶打破那面巨大的悬浮镜子后,云隼市的所有异常镜面似乎也都恢复了正常,张溯元唯一的作用就是将那些取代了人类的镜中鬼怪集中处理掉。
用他那只漆黑的鬼手轻轻一碰,镜中鬼怪立刻就会碎成渣渣,消失于无形。
跟随他一起行动的调查员,都在用一种敬畏且憧憬的目光看着他,似乎是在羡慕他拥有的超凡能力。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现在有多么的煎熬。
身体变得越来越不像活人,浑身散发着尸臭,一切生理活动都降低到了极点,鬼手的黑色已经蔓延了他小半个身体。
即使他前段时间完全没有动用过鬼手的力量,但鬼手依旧在缓慢的侵蚀他。
调查局的研究学者通过观察,也发现了这一现象,他们得出的结论是:放着张溯元不用,他也撑不了太久。
与其让他待在实验室里,日复一日的做着没有任何成果的研究,不如人尽其用,发挥最后的价值。
一夜过后,云隼市中的鬼怪被清理的差不多,封锁也逐渐解除。
这一整天,很多市民都没能睡好觉,又是封城,又是收到古怪的消息,还有一部分人目睹了悬浮在天空的镜子以及击碎镜子的黑烟。
人心惶惶,政府部门也在紧急编造合适的理由,无论这个理由多么的蹩脚、有多少破绽,总之国家是绝对不会承认超凡的存在。
至于其他国家的关注?
这倒不必太担心,目前几个大国境内都出现了超自然事件,大家都一个样子,都在对民众进行隐瞒。
当然,这一切都和白晶晶关系不大。
此刻,她正站在一面镜子前,看着镜中自己的倒影,若有所思。
击碎那面悬浮在半空中的巨大镜子后,她发现自己貌似无意间拥有了那种操控镜像的能力。
这种操控镜像的能力与体内另一股操控白骨骷髅的能力互相抗衡,处于某种平衡中,以至于让她获得了一种全新的状态。
这种状态非常好,甚至让她觉得自己的抑郁症都消失了,心灵达到了一种全新的状态,似乎抛弃了过往的一切枷锁、三观、底线……
由内而外的放飞自我。
“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白晶晶问道。
虽然她并不介意自己稀里糊涂的走上了人生巅峰,也挺享受这种凌驾于众生之上的状态,但在闲暇时,难免她会好奇。
本来没指望能有人回应她的问题,没想到镜中自己的倒影竟然开口说话了:
“你没听说过‘灵气复苏’,‘超凡复苏’之类的吗?这个世界正在由唯物科技侧朝着唯心超凡侧转化,时代在改变,你就是第一批迎风起飞的猪。能飞得高、比所有人都高就好,何必在乎这股风究竟是什么呢?”
听到这话,白晶晶沉默了半晌:“你说的对,反正我也没退路了,那就一直朝前走呗。”
就算她想放弃一切,恢复从前平静的生活,国家也不会放过她,只会把她抓起来研究。
“你获得了魔镜的能力,正好有些事适合你去做,去制造更多的异常……”
……
车轮碾过崎岖的山路,发出沉闷的呻吟。
田广禄双手紧握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泛出不自然的青白色,他摇下车窗,让山间的冷风灌进来,冲淡车厢里那股挥之不去的尸臭——那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后视镜里映出一张三十出头模样的脸,皮肤紧致,几乎没有皱纹,但那双眼睛却像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浑浊而毫无生气。
田广禄对着镜子咧了咧嘴,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这张脸已经二十年没有变化了,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活死人……”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
山路越来越窄,两旁的树木扭曲成诡异的姿态,枝丫如同干枯的手臂伸向天空,阳光被茂密的树冠过滤后,只剩下几缕惨淡的光线,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子,田广禄感到一阵熟悉的寒意爬上脊背——那不是山间的凉风,而是寄生在他体内的那个“东西”在躁动。
仪表盘上的GpS早已失去信号,但他不需要导航,这条路他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尽管已经很多年没回来了,记忆中的土路如今铺了沥青,但那种阴冷衰败的感觉丝毫未变。
转过最后一个弯道,视野豁然开朗,一片荒芜的田野尽头,那座青砖黑瓦的老宅静静地矗立在山脚下。
田广禄踩下刹车,车子在距离老宅百米外的地方停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腐烂的味道立刻充满了鼻腔。
自从二十年前那个雨夜,他打开了父亲留下的黄金容器后,这股味道就如影随形。
父亲是个很神秘的人,年幼时,田广禄只记得自己经常和母亲守在家里,父亲早出晚归,不知在做些什么。
但他和母亲从未抱怨过,因为父亲很有钱,每次回家都会带回来很多钱。
可惜后来,父亲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失踪前,父亲带回了很多黄金容器,埋在了老宅后院,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要出意外,还给母亲留了一大笔财产。
或许是在成长过程中缺失了父亲,以及母亲的溺爱,田广禄年轻时是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
被人设局沉迷赌博,很快就败光了家产。
直到母亲生病无钱救治,他才勉强醒悟了一点,可他什么本事都没有,当时的穷困潦倒他记忆犹新。
在翻遍家中所有值钱物品后,他想起了父亲留下的那些黄金容器,最大的那个足有小型保险箱大小,如果熔了卖钱,足够他撑过最难的日子。
“千万别打开它们。”父亲失踪前的警告在耳边回响,但饥饿和绝望让田广禄选择了无视。
他用撬棍破坏了容器,当盖子掀开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席卷了整个房间。他看见一团黑雾从容器中涌出,然后钻进了他的体内。剧烈的疼痛让他昏死过去,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医院,医生说他昏迷了三天,但检查不出任何问题。
从那天起,一切都变了。
他拥有了逢赌必赢的能力,而且不只能赢来钱财,还能赢来健康、寿命、青春,总之与他打赌赌输了的人,任他予取予求。
靠着这种能力,他迅速积累了财富,治好了母亲的病。
可他同时也发现,自己体内似乎寄生了什么东西,时不时的就会躁动一下,并且自己的身体隐隐散发着一股臭味。
越使用那种逢赌必赢的能力,体内的躁动感就愈发强烈,他只能靠赌博赢走别人的寿命和健康以作延缓。
可是想赢走别人的寿命和健康,就必须得使用逢赌必赢的能力,他似乎陷入了恶性循环中。
这二十年来,他表面看起来光鲜,也不见老,可实际上的煎熬只有他自己知道。
为了防止被人发现自己的异常,他一直都很低调,最近国内外发生了不少特殊事件,田广禄通过自己的人脉渠道也隐隐有所了解。
或许时代要变了,他能隐隐感觉到风雨欲来之势。不过他现在根本没心思去管别人的事情,他自己的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体内的那个“东西”蠢蠢欲动,濒临失控。
自从二十年前他不顾父亲的嘱托,打开了一个黄金容器后,他就再也没有回过老宅。
这次回老宅,他是来寻找解决办法的。
田广禄推开车门,山间的空气比预想的还要阴冷,他穿着厚重的风衣,却依然感到寒意刺骨,脚下的杂草发出不自然的沙沙声,仿佛在窃窃私语。
每靠近老宅一步,周围的景象就变得更加荒凉,树木枯萎,土地龟裂,连虫鸣鸟叫都消失了。
老宅的大门上挂着锈迹斑斑的铜锁,都不用钥匙,轻轻一拽就开了。
推开房门,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房间里昏暗,仅有几束光线从破损的窗棂间射入,照亮漂浮的尘埃,家具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墙上的挂画已经褪色。
“爸,我回来了。”田广禄轻声说道,声音在空荡的宅子里回荡。
随后他走向后院,准备挖出父亲当年留下的遗物和黄金容器。
如果遗物中有笔记或日记之类东西的就好了。
“若是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田广禄的目光骤然一冷,反正自己难逃一死,死前他肯定要把那些黄金容器全都打开!
至于会不会对其他人造成影响?
他才不在乎!
正当他准备开干的时候,突然,一股危机感猝不及防的涌上心头!
他能直观地感受到,有什么东西盯上了自己,就像是遇到了天敌一样,忍不住浑身战栗。
“谁?!”田广禄下意识的环顾四周。
他的眼睛什么都没看见,耳朵却听到了声音,仿佛在他耳蜗深处直接响起:
“原来这个世界有本土驭鬼者,你藏的可真够深的……”
随后在田广禄震惊的目光中,空间一阵波动,一道怪异的身影缓缓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