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这虫还没死,陈叔虽然失去不少势力地盘,但仍有不少据点,他对大钟一行下了追杀令后,魔鬼山北佤边境一带对过路人员盘查得更严。
为了躲避陈叔的追杀,大钟一行在老猎户的带路下沿着呼康河不停逃亡,一路南下掸邦,沿途大钟在老猎户的帮助下向当地人借到手机,仓促同普林克报告他们的近况后就赶紧离开,不敢多做停留,在他们千辛万苦终于要到达南掸邦时,再次遭到陈叔手下的疯狂阻击。
“砰……砰……”
子弹密集的朝他们躲避的山丘射来。
“轰……”
大钟扔一颗手榴弹回击,他同老甘路上缴获到一些武器,但也杯水车薪,只能打几枪就跑。
今天,也算他们倒霉,陈叔的人正好在此处同其他武装势力谈判,大钟发现不对时已经来不及逃跑,对方人多势众,一路把他们逼到现在的山丘后面躲着。
“那日诜,我会朝他们再扔一颗手榴弹,你一听到爆炸声,就和爷爷赶紧往树林里跑,我和老甘掩护你们!”
大钟打算跑一个算一个。
“你们怎么办?”
那日诜晓得大钟和老甘已经没有什么武器可用。
“啰嗦什么,快走!”
大钟说完就把手榴弹扔出去。
“轰……”
“砰……砰……”
爆炸声、枪声疯狂响起。
那日诜忍住眼泪跟在老猎户身后拔足狂奔,她晓得大钟和老甘没打算再活着啦,哎,不管是在钢筋水泥的都市森林,还是在层峦叠嶂的深山老林,活着二字,都太难啦!
“爷爷,别管我啦,你先走吧!”
那日诜终是精疲力竭。
“不行,一起,走!”
老猎户坚决摇头,赛旺在一旁也不肯离去。
“不,爷爷,你快走,他们要抓的人是我,你好好活下去!”
那日诜拿着枪挡在老猎户身前,替他打掩护,她晓得大钟他们的枪声一停,陈叔的人很快就会追上来,老猎户没有她拖累,肯定能活下去。
“一起,战斗到死!”
老猎户拿着枪同赛旺坚决的站在那日诜身旁。
“不行,爷爷你快走!”
老猎户纹丝不动。
就在这时,窒息的枪声终不再响起,那日诜额头的汗水滴在拿枪的手上,心里的决绝,让她异常平静,只要敌人一出现,她就扣动扳机,比起俯首就擒,她宁愿战斗到死。
“轰……”
“砰……砰……”
突然,更疯狂的爆炸声、枪声响起,四周尘土飞扬。
随后,死亡之境的悄无声息。
“那……日……诜!”
熟悉的声音响起,那日诜觉得自己出现幻听,怎么可能啦,他怎么可能在这里!
一阵大风吹过,烟尘散开。
“丘占叻!”
那日诜看清来者何人,眼泪模糊双眼,千言万语涌到嘴边,可就是发不出声,她丢下枪,双手捂住脸庞,蹲在地上无声哭泣。
丘占叻走过去蹲在她面前,用力掰开她的双手,亲吻她满是泪水的脸庞,“好苦啊!”
“嗯,特别,特别苦!”
那日诜委屈点头,她看着眼前憔悴不堪的男人不知从何说起。
苦难就是苦难,开顶级美颜滤镜也无法美化,它结不出甜心的果,流不下幸福的泪。
他俩紧紧相拥,于这战火纷飞中,于这苦难人生中。
“小那,老大,要赶紧撤啦!”
全副武装的小张叔不忍的提醒两人。
“马上,小张叔!”
那日诜迅速擦干眼泪,果断推开丘占叻,重新拿起枪向小张叔打招呼,两人久别重逢也是唏嘘不已。
那日诜不敢耽搁,赶忙向老猎户说明突然出现的这些人是她的朋友后,就让小张叔带着他们立马去救大钟和老甘。
站在一旁的丘占叻敏锐察觉到她的变化,海市的她如果是裹着的玻璃心,那现在的她简直就是春丽附身,武力值爆棚。
“你什么时候学的射击?”
丘占叻刚才第一眼看见她时就是穿着一身绿色军装决绝的拿着枪,一副誓不低头的样子。
“前段时间在魔鬼山学的,现在不讲这些,我们先去救人!”
那日诜惦记着大钟和老甘的安危。
“你放心,他们已经被我的人救走啦!”
丘占叻说完拉着她就往南边撤。
他们很快同队伍汇合,那日诜好奇的看着这些身穿迷彩服,全副武装的人,“他们是什么人,你怎么会跟他们在一起?”她担心问穿着同样迷彩服的丘占叻。
“一会儿到基地我给你细说!”
丘占叻拉着那日诜坐上突击车。
“回头我给你弄把好枪!”
“我要最好的!”
那日诜不跟他客气,这段时间,她太晓得有把好枪是多重要。
“好,一定是最好的!”
丘占叻带上墨镜大力启动突击车往基地方向开。
越往南,山路越平坦。
丘占叻正想和那日诜讲讲话时,发现她睡着了。
一束光,照亮她侧颜,她瘦好多也黑好多,但比以往都有生气,他脑海里的那日诜无法同现在这个穿着军装抱着枪的那日诜重叠,是什么变啦,还是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她!
“老大,我哥说老爷在四处找你!”
对讲机里传来小张叔的声音,他为留给这对儿久别重逢的人儿单独相处的空间,特意不同他们共坐一车。
丘占叻赶紧调低音量,压低声音说:“先不管他!”
这次他出来的匆忙,只对奶奶说要去掸邦办点事,其他人都没说。
前些天,普林克一有大钟他们的消息,就立马告诉丘占叻,他当时身体才恢复好一点,听到那日诜跟着大钟往南掸邦方向逃命,就再也坐不住,他一直以为那日诜还在陈叔手里,觉得只要对方开出条件,他答应就能救出那日诜,哪晓得出这么多波折,陈叔居然对他们下追杀令,他没办法什么也不做的干等着。
他不顾大张叔的反对,和小张叔连夜坐飞机抵达南掸邦自己大舅的军事训练基地,正好陈叔的人同其他武装势力约好在附近谈判,他就想着抓几个陈叔的人来问问到底怎么回事,不成想刚到目的地就听到枪声,找人一打听才知道陈叔的人同雇佣军打起来,他赶紧带人去看到底怎么回事,没想到就是他要找的大钟和老甘,可是却独独不见那日诜,他紧张问奄奄一息的大钟人在哪里,大钟无力指了指那日诜逃跑的方向后就晕过去。
丘占叻赶紧带人四处找起来,神明保佑,苍天不负有情人,他终于找到了!
他转头看一眼熟睡的那日诜,轻轻叹气,好险啊,差一点就见不到她了!
快11月的天气,雨季过去就是旱季,总是粘着人不放的雨水,终是被明媚的阳光取代。
那日诜这一觉睡得格外沉,自从跨过边境线,她一路奔波逃命,枪炮声成了她的命运交响曲,她所能坚持的只有坚持,绷紧的神经终是在爱人的身边放松下来,让她可以毫无顾忌的睡上一觉。
傍晚时分,丘占叻率先开车到达基地,那日诜也警敏的睁开眼,迅速跟着丘占叻下了车。
“我们先吃饭,吃完饭你再好好睡一觉!”
丘占叻带着那日诜进到一间平房,大大的房间里,放着几张大圆桌,“这里是食堂,里面还有包间!”他带着那日诜走到角落一间干净明亮的包间里。
凉凉的冷气扑面而来,“很久没有在空调屋里坐着吃饭啦!”那日诜感慨万千。
“小张叔去做饭啦,你先喝茶!”
丘占叻知她艰辛,想出言安慰,又觉多余。
“我们喝酒吧!”
那日诜想痛痛快快醉一回。
“好,白酒如何?”
“再好不过!”
不一会儿,小张叔端来饭菜后识趣离开。
包间里,两人安静的吃着,丘占叻很快放下筷子,喝着酒,看那日诜大快朵颐。
“真香啊!”
那日诜吃完碗里最后一口饭终是饱了。
“呵!”
丘占叻失笑,他突然觉得自己是在和哥们一起吃饭,不是女朋友。
“哈哈哈!”
那日诜也笑了,她自然晓得丘占叻为什么笑。
“我是不是变啦?”
“嗯,有点!”
“伤春悲秋的那日诜,她死在呼康河里啦!”
那日诜眼角泪光一闪后,仰头喝下丘占叻为她斟满的烈酒。
丘占叻听后心里一酸,无言为她再把酒杯斟满。
一杯酒断肠,一思苦心房。
两人一杯接着一杯,直到夜幕低垂。
夜里,两人相拥而眠,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在过了许久夜不能寐,食不知味的日子后,他们只想好好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