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别人家住了大半个月,范南南在一个清晨,留了封信和一个箱子伙食费后,没惊动任何人悄声离开。
京都范府,范闲匆匆赶了回来,使团还要进宫汇报工作,虽然陛下没召见,也忙了半天才被放出来。
一家子早早在门口等着,范思辙更是急得来回踱步,见到范闲一句寒暄都没有,抓着人就追问道:“我二姐呢!你把她丢北齐了?”
情绪之激动,声音之大,把范闲喊得脑瓜子嗡嗡的,不给人说话的机会还不依不饶,老父亲看不过眼了,上去就是一个飞踢。
世界终于清静,聒噪的鸟儿一脚毙命,只剩门口趴着的那条死狗,被过往行人指指点点,柳如玉不想丢这个人,捂着脸让下人把少爷抬进去。
“路上可还顺利?”范建拉着范闲进了府,一路絮絮叨叨。
“爹不问问南南的事?”
察觉到家里人的态度有点不对劲,范闲不解,就他一人回来,当爹的也不问妹妹为何不在,若若也表现得太淡定,这里面处处散发着诡异。
“我们不问,自然是……南南快你一步回来过了啊。”范若若一眼就看出自家哥哥的疑惑,故作高深道。
“那范思辙?”
“如今形势不明,他嘴不严,就没让他知道,省得惹祸上身,耽误你妹妹的事。”就看范思辙今天的反应,范建是没一点负罪感。
那倒也是,范闲掏了掏耳朵,他是被那款噪音制造器坑害过的人,如果能销毁,他一定举双手赞成。
“她既已回家,现在又去哪了?”
“前几日就出去了,说是和太子去二皇子府说道说道,关于那个位置的事。”范若若说得很小声,此乃大逆不道之言,就是在范家也要防着隔墙有耳。
范建也凑近了些,捂着嘴提醒:“陛下卧病在床,下旨将太子和二皇子拘禁在府里,明显是不想太早传位,你出门在外可要小心谨慎,切不可和这两方有牵扯。”
范闲靠过去补齐,自动降低声音:“有南南在,我还有牵扯的必要吗?”
“就是和你说一声,咱们表面上还得装一装,本分做事即可。”
为官几十载,范建谨慎惯了,该提点的不能省,万一就差这一句闯下大祸,岂不是要呕死。
三颗头凑在一起又聊了许多话,直到范思辙一瘸一拐的走进来,几人才分开,各做各的事。
范思辙:娘啊!他们都针对我,嘤嘤嘤。
这边的三角形刚解散,二皇子府的三角形还在稳固发展,三张脸围在锅子上方蒸桑拿。
“开什么玩笑,你们也太儿戏了。”二皇子难得严肃,手里还不忘涮肉片。
“长这么大,你见过我什么时候和你开过玩笑。”太子盘腿撑桌,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上下起伏的丸子。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他就是矫情。”范南南端起一盘肉片全部下,一片一片得涮到什么时候。
放下盘子,范南南直接了当的问二皇子:“你就说你要不要吧?”
问的太果断,反倒让人犹豫起来,肉也不涮了,二皇子放下筷子,左瞧瞧右看看,反复确定自己有那个意向,才委婉的表达自己的想法。
“你们就算不问,我也要争一争的。”没道理送到屁股底下,还要往外推。
填个志愿都用这么久,保送个人可真难啊,范南南和太子对视一眼,皆在为加班加点感到命苦。
“不过我很好奇,拱手送人,这可不像太子的做法啊。”二皇子意味深长的看着太子,要他给出个合理的解释。
太子一点不见被戳穿的慌张,不紧不慢道:“端了二十几年,我已经过得够够的了!
那个位置可不轻松,你看父皇,光是每天的奏折就是一大摞,又是平衡前朝又是安抚后宫,时时操心劳心劳神。
你觉得我反常,那是太子这个身份需要如此,行为举止都有人盯着,皇室容不得旁人诟病,若我因此被废掉,你应当知晓会是什么后果。
更别说自请卸掉太子之位了,都不用父皇出手,母后就会把我打个半死,况且还有背后的家族,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没过我头顶,余生恐永无宁日。”
太子说完,像是卸去千斤重,整个人更显松弛,对衣服上条条褶皱也毫不在意,看向二皇子目光也不再掩饰羡慕。
“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像你一样肆意玩闹,不用被那些规矩礼仪束缚。”
“呵,一块磨刀石还值得你羡慕了。”
二皇子自嘲的笑笑,他一个放养长大的,在一次次跌倒中认清自己不过是一颗棋子,如今未来的执棋人却说出这样的话,何其可笑。